估计贵妇人的家并不远,她电话打了没二十分钟,就从路口跑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隔着老远,贵妇人就哭哭啼啼的冲他喊道:
“老童,我家的狗狗被那个扑街货给打死了,你快点、快点给杨所长打电话,让他给咱们做主……”
被喊老童的中年人估计是她老公。
不过他却不胖,反而有些瘦削。
白面无须的面孔,戴一副眼镜,有儒商的气质,显得特别斯文。
面对老婆的哭诉先好言安慰几句,然后到死狗面前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表情严肃的来到晏飞沙跟前。
“哼。胆子不小!你可知道这狗值多少钱,纯进口的卡斯罗!凭你这身打扮,估计把你家的房子卖了都赔不起……”
童眼镜骂着,似乎还不怎么解气,抬手就是一巴掌。
也不怪他有点狗眼看人低……
一条牛仔裤洗得发白,裤脚毛边,上身虽然是件浅灰色西装,但同样经过了洗过多次漂洗,都开始起皱。
显眼的是里面套着一件白色的老头衫!
稍微能看的是一双新买不久、不到一百块的休闲皮鞋。
所以,目测他的全身上下,不会超过三百块。
就是周围这十几个围观者当中,恐怕也找不出来比他穿得更寒酸的人。
童眼镜言语不善,晏飞沙不打算跟他计较。
但总不可能把脸递给他吧。
所以见到他的巴掌飞来,晏飞沙晃头躲过的同时,一把抓住他的手掌往前一送,这个高瘦的男人就连续几个趔趄,终于没稳住摔倒在地。
贵妇人惊呼一声,急忙上前去搀扶。
童眼镜爬起来气呼呼的看着那双冷冽的眼神,顿时有点发虚,一边打电话,一边叫嚣道:
“打死我家的狗还有理了,还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找人把你沉了?”
晏飞沙撇撇嘴讥讽道:“你干嘛不问问为啥打你的狗?”
“呵呵!不就是把人吓着了吗,可并没有真咬着吧?再说就算出了啥事自然有警察,你一个穷打工的管啥闲事?”
“……”
晏飞沙闻言气极反笑。
“好吧,那就等警察来了再说。”
说完任由这两口子不断放话威胁,不再理会。
从旁观者的口中,他得知这个童姓男人是天下集团的一个副总,家里很有钱,说不定也很有些关系。
天下集团是个什么公司?
进集团当个保洁,都得大专文化,何况是副总!
晏飞沙不禁暗暗想,说不定就算小姑娘的家人来了,估计自己也得赔点钱。
唉,想不到又拉下一笔债。
这时小姑娘已经平静下来,但她仍然亦步亦趋的跟在晏飞沙的身边,不肯走远。
一辆警车‘吱’的一声停在马路边。
两个警察一下车就朝围观的人群吆喝。
“都站开点,围在一起多影响交通,这有啥好看的?都散了、散了!”
见到警察来了,童眼镜撇开晏飞
沙,对警察说道:
“老杨,就是这人把我家狗打死了,你给主持下公道……”
杨警察微微点了下头,斜了一眼晏飞沙,问道:“你咋回事啊,干嘛无缘无故打死人家的狗,知不知道这狗值多少钱?”
虽然杨所长是对方喊来的,但他做事是否公正却有待确证,不能先入为主就一竿子打死。
所以晏飞沙就说道:
“警官同志,咱先不说狗值多少钱,你总应该问问为原因吧?”
“原因……”
杨所长瞟了一眼那个男的,说道:“我问你,狗是不是你打死的?”
晏飞沙点点头说道:
“不错,狗是我踢死的,但他家的狗马上就咬着人家小姑娘了,如果不打它咬伤了谁来负责,到时候再找你们调解,再来谈赔偿医药费?”
杨所长摇摇头。
“没发生的事情就不能肯定一定会发生,我们也不能按你说的来断定孰是孰非。而且就算这狗真的吓着了行人,你大可以把它赶开就是,并没有权利可以打死它。而且这条狗有身份证明,还有保险,其价值足够买辆小车了,你这种擅自杀狗的行为,实际上等于侵犯了别人的私有财产,甚至可以说是犯罪,你明白了吗?!”
“可是刚才的情况仅仅是吓着的问题吗,都马上下口咬人了,她……”
晏飞沙指着那个贵妇人,禁不住厉声说道:“她不但不阻拦,甚至还在纵容,难道这狗还不该死,难道非要等到人被咬着再去追究谁的责任?而且当时的情形在场的很多人都看到了,你可以问问!”
“问不问先不说,关键是狗没有咬着!”
杨所长冷笑道。
“……”
晏飞沙晓得自己无法再多说什么了。
很明显杨所长跟这家子的关系匪浅,已经完全没有一点道德底线了,想跟他讲道理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