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燕飞华屋,悄无人,纤手弄白扇,生无趣。
宽大的住宅里,韩欣了无生趣,没想一作为一位公主的活动竟然这么少,再加上心里还有点担心身份问题,整日除了了抚一下琴之外韩欣便只能看书了,虽然琴宜情,书宜兴,可天天如此韩欣可如何受得了。偏偏当个公主规矩还多,这不去那不能走的,这两天本就郁闷,她好不容易偷偷潜入萧莫的住处放了伤药并顺便写了封信给萧莫,让他乘现在活动不受限制赶快开溜,可谁知事与愿违,萧莫这几天反倒跟自己跟得紧了,也不知那信萧莫到底收着了没有。撇开萧莫不谈,前几天明轩也曾问她是否要去见见两河都军府的大小官员,韩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开玩笑又要去面对那些当官的,她是再也受不了了,总算一句“你们全权处理”还能打发,要不还不知道要出多少麻烦。可静下来待了几天韩欣的心又活泼了起来,这整天对着了无生气的大宅发呆毕竟不合她的性格。
“来人,来人,人都死到那去了?”
一个小侍女匆匆忙忙的从远处跑来,总算还算迅速的来到韩欣脚下,行礼道:“殿下有何吩咐?”
“怎么这么慢,记得以后动作要快点知道吗?”
小侍女心里腹诽,不是您让我们离远点的嘛!现在又嫌来的时候不够迅速,这个主子可真难伺候啊!可韩欣现在毕竟还是公主,小侍女也只能在心里嘀咕,面上还是得顺着韩欣説一声“是”。
而韩欣其实刚开口教训小侍女时已经记起自己是怎么吩咐她们的,但却不好意思认错,见小侍女乖乖説了个“是”心下也是深深为享受了做公主的优越感而陶醉,心情总算稍稍好了一些。
“我要出去,快去给我找件轻便点的衣服最好拿一件男装来也行。”
小侍女一听了慌了手脚,一时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殿下出游明轩大人吩咐过殿下”
韩欣心里暗怪明轩多事,面色寒了一寒威吓道:“敢连本宫的话也不听了嘛?”
小侍女这次真倒是吓得紧了,连説“不敢”。
“那还不快去。”
看着小侍女慌慌张张的跑下去安排,虽然心下有些过意不去,但好歹心里又舒畅了几分,最多以后以公主的名义随便赏赐她点东西补偿一下,反正那是早就挂了的夏朝荷的,不用白不用。想着想着,韩欣甚至在她那张镏金大床上翻了个跟头,只等那小侍女拿衣服回来了。
不过当明轩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的时候韩欣便已经知道,现在出去只能是一个遥远的梦想了。
“殿下终于肯接待军府的官员了,今天连桓雄、梳环、郭明、义兴,四府的总兵也终于赶到,只要他们承认殿下,那么两河各州就会尽皆归附,距殿下的梦想也就又进一步了呢!”
韩欣才懒得反驳她呢,只是因为自己的外出计划受阻,心情郁闷,脸色自然也説不得好看,横着竖着都找不到那个告密的小侍女韩欣只能放弃,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明轩走了出去。
明轩见韩欣脸色不怎么好看,只道是她的公主殿下正在思考之后的对策,有意识的不想打扰,噤声以后只是引路而已。
韩欣这几日住的是洛王城守的别苑,原本是要住城内的城守府的,不过韩欣不喜欢那里的一股子憋闷,总让其不由自主的感觉好像被关起来一样,于是城守便自荐豪宅,説是清净,韩欣倒也允了。看着一路上亭台楼宇,交相互立,翠柳犁铧,揭颜露色,韩欣才发现这几天对这里倒看得少了,少瞧了这么久了好景。那城守到真有心思,不过要是真正的大夏公主夏朝荷在这里他恐怕此刻早已经被关在洛城污臭的牢房里发烂了罢!这一片豪宅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城守可以负担得起的,安一个贪污疏职的罪名可相当容易,搜出的家财正好可以充做谋朝篡位的经费,想到这韩欣不由为那位仅仅见过数面的城守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不是那心思深沉的夏朝荷,否则他一家老小恐怕都得被其连累去元和做苦力吧!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似乎也不会特意去提拔这位为讨好自己而煞费苦心的贪污城守,跟了自己只怕他是再无升迁之希望了!中堂渐近,韩欣终于收起了那一片胡思乱想,维持起出门至此的冰冷素颜,越过那一道高高的门槛,踏了过去。
“我等恭迎大智威公主,大夏圣巫女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韩欣一进那门就瞧见了迎面而来的“一滩”两河各州的官员,看样子自己来之前早就有人来通知过了,韩欣也熟悉了对付这些当官的程序,不咸不淡的道:“各位大人免礼。”
“谢殿下”
乘着这帮人起来这一会儿,韩欣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左首最接近自己的自然是那位洛王城的贪污城守,看他周围的人头密度明显高于堂内的其他地方,想是那些个将领多半是向他打听夏朝荷到底生个什么模样,人説物以类聚,观那几个靠那城守最近的不是太过臃肿便是骨瘦如柴,难得有个身材匀称也还不时低咳两下,这还是领兵的将领,简直连文官都不如。夏玟曾经説过他为了减少夏邝在两河的影响,撤换了大量领兵的将领,这些废物大概就是顺势递补上来的吧!再从左看来,官群之后一行四人皆面色冷峻,身上还套着皮甲,手上都拄着配剑,十有八九便是明轩説的四府总兵了,正当韩欣观察的紧的时候,那四人好似突然觉察到一样,齐刷刷的朝韩欣看来,那目光不能説存在善恶,但却威压重重,被这样看着不能説不吃力,只是韩欣只当这是看向夏朝荷的全然没有影响,还贼贼一笑,反倒是那四人心神大震,直像是太过惊讶方寸打乱。目光继续向右,竟是个熟人,粗鬓浓眉,拄剑颔首,不过韩欣却还是对这个身形相当熟悉,这不是那个赵康是谁。
原本还是东海省临宾城的提兵将佐的赵康,只因为前皇帝的一道圣旨(东海三军正将被罢,副将从缺,根据本部军马优先递补的原则赵康官升两级做了权知正将),终于晋身将位,按照催正道那道欲盖弥彰的糊涂命令,远在东海的赵康稀里糊涂的带着本部兵马来到了洛王城下。
最后右首最靠近韩欣的,自然是名义上两河都军府最大的官催正道我们的催大人此刻的心情只能説是五味沉杂才对,原本他只是小小的一县之官,辖下不过万人的小镇,整天就想着如何巴解自己的顶头上司让自己占上那个两河都转运使的肥差,可谁知阴差阳错的,夏玟一道圣旨,他便成为了统领数州军事的军府上官,原本他这个军都统制可有可无,只是夏玟在表面上为了牵制夏邝控制沿河数州的棋子,但由于忠于夏邝的都指挥使意外身亡,原本这个无关痛痒的都统制竟发挥了令人意外的能量,各州州师在很短的时间内频繁调动,夏邝之所以会甘心退兵除了卢满遇刺之外很大程度上是将这位原本碌碌无为的催大人看成了一个深谋远虑的强大对手,当然现在不管催正道愿不愿意,他都被绑在了一辆张贴着夏朝荷铭牌的战车,因为即便是他向夏邝投降,生性多疑的夏邝也多半会以为是阴谋计策。经过数个昼夜的辗转反侧,我们的催大人终于打定了注意,跟着五公主殿下这辆战车一路跟随到底。所以他也是第一个发言的人。
“日前瓜州突遭盗匪胁持殿下,虽殿下已平安归来但事情既然发生在催某辖区自然难辞其疚,在此特向殿下请罪。”
韩欣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疑惑的望向一旁的明轩,后者并没有説话只是摇头示意,只可怜韩欣不是夏朝荷,完全不明白明轩摇头的意思,加上之前一直保持着一张冷脸,韩欣更加不想説话,她这一沉默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冷场。
“殿下招呼我等前来,不会是什么都不説罢?”説话的是四府总兵之一,语气中带着敌意还有些不屑。
“大胆,对殿下怎可如此无礼!”催正道满脸怒容的大喝一声。
不过那四人丝毫没有被其吓退,反倒光明正大的哼出声来。
听了这一声冷哼,韩欣倒丝毫没有感到生气,倒是明轩冷冷的出声了。
“四位大人真好大的官威,不过有些时候还是得看清情势,你们以为夏邝没有遵守和你们的约定退兵真是因为卢满遇刺重伤嘛?”
韩欣虽然不清楚明轩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也清楚的看见了那四人脸上的那刹然的变色,紧接着只听见明轩继续説道:“庆王南方做乱,大殿下率兵在洛川虎视眈眈,如今皇帝已然失去音讯,各方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你们以为夏邝真能保得住新都吗?四位难道还想继续执迷不悟?”
话音刚落,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冲出,以那四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
四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严峻的神色,早在之前卢满兵压洛王城之时便有夏邝密使和这四人联络,投靠夏邝并相约各领所部之兵合于洛王城下,这也是为什么卢满故意在洛王城外驻守不攻的原因,只是夏邝的密使往返途中早已被方怀信的手下截获,修改了会合日期之后方才送会这四人手中,当这四人得知卢满已经退兵之时便怀疑生了变故,来这里拜见韩欣也都是全身披挂各带了亲兵接应,原本他们还以为对方至少会顾忌一下他们所领之兵,不会立刻发难,那知道一切尽在方怀信手下密探的掌握之中。
一见这阵势,再结合刚刚明轩所説,四人也心中虽也知道这次定是生还无望,但这四人也是久经战阵,不甘心屈辱的死去,四人结成一个战阵,只见那义兴总兵高喊道:“不用顾忌了,杀了那丫头!”
只听他话音刚落,顶上突然破洞,窜下数人直向韩欣袭去,原来这四人也是安排了人马想乘此机会行刺的。这四人身形迅速,普一着地便向着韩欣所在的地方冲去,此时身处主位的韩欣还未来得及反应,而明轩因为要指挥士兵又站的稍稍靠前了一点,眼看刺客刀锋将至,韩欣只来得及本能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