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弥生一直不停的扣动着扳机,直到枪里再没子弹,发出一声刺耳的空壳声。
“你……不难受了吗?”
谢之舞靠在莫璟尧的胸前,有些嘲讽的看着薛弥生,“或者该问,你难受了吗?”
难受了吗?为了那个他从小就恨之入骨的人?
不,他不会!
“薛弥生,自我认识你到现在,也有五六年了。你相信吗?从未有哪一刻,我是如此的恨你。”她波澜不惊的语气,让薛弥生整个人一僵。
“你算计我、算计谢家,设计用我来完成你的计划,我都从来没有一点儿怪过你,因为我知道你也是个可怜人。你一直恨着晏回,却不知道晏回有多敬爱你这个大哥。你跟他虽不是同母所生,也并没相处多久,可你知道吗,每次一提到你,晏回的眼睛总是特别的亮。”
“他常常叫我不要恨你,把一切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即便你恨不得他死,到头来他还是可以为了你不要命。薛弥生,你说他是不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莫璟尧感受到谢之舞的颤抖,心疼的紧了紧手臂,“阿舞,不要说了。”
薛弥生却背对着他们,咬牙道,“让她说!”
“说?”谢之舞笑,“我已经没话好说。”
薛弥生就这样站在这片晏回曾踏过的土地上,鼻息间是晏回鲜血的味道。太阳已经渐渐落下西山,此刻的夕阳看上去,是那样的火红。
更胜鲜血。
“我不后悔。”良久,薛弥生扔下手枪,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哪怕这一切重来一遍,我的选择还是一样。”
只是下一回,他再也不要被人推开。
*
那一天起,薛弥生再未在G城出现过。王氏一夜之间换了当家人,据说是个远到不能再远的旁系后代。而薛弥生这个人,自此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晏回的葬礼很简单,出席的只有谢莫两家的几个小辈。他没有亲人,朋友也只有白术一个。
白术捧着一束白菊出现的时候,谢之舞甚至做好了再挨一巴掌的准备。可他只是静静的走到墓碑前,放下花,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了。
她抬脚就想追,却被莫璟尧拦了下来。莫璟尧对她摇了摇头,她转头看看那个寂寥的背影,眼眶瞬间就湿了。
扬子走了,晏回也走了。曾经年少轻狂一起喝酒一起打架的人,到头来只留下了他一个人。白术他,肯定也很孤单。
来祭奠的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谢之舞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有些面熟的人。那人身形挺拔,一脸正气,看着墓碑的目光却是悲痛至极。
她想了想,走到了那人面前,递上了一张纸巾。
“不用内疚,他从没怪过你。”
她的语气有些嘲讽有些不屑,那人一怔,不舍得看了最后一眼,默默转身离开。只是那挺拔的背影,却像是一瞬间佝偻下去,生生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