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儿便有热血,便当坚毅刚勇,封释云是男儿,所以仅是站在距离雄关数十里之处,他便已嗅到了那丝生于城墙砖石缝中而后被那来自极地的寒风给送到了身边的惨烈血气,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狂奔至那雄关脚下去一睹它当年此时从今后的崖然雄风。
“徒儿,去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封释云心中的激荡澎湃之意,某残也有了些许感触,不禁唏嘘到:“强者之路,起于仰视,行于平视,成于俯视,而后无视之”
“仰视,平视,俯视,无视”
听着某残的唏嘘,望着远处那座雄关,一时间,封释云恍惚明悟了什么,而后便见他朝某残拱手一揖,旋即挺直身体,如苍松,如劲竹,顶着北面那一股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息的凛风,朝着那处屹立于天地桓亘间的雄关飒然而去。
北方有雄关,阻敌千千万,南地有豪城,耗金万千千,豪城有高塔,凌云驾皇权,一朝复一朝,塔屹万万年。
在天下第一雄关化霜城以南千里之地,有着一座同样被天下人冠之以‘天下第一’但却不是为了拒敌而是为了炫耀其富贵殷实而修筑的豪城,此豪城占地数万顷,仅一面墙郭便逾百里,更是由青玉制成,耗金钜亿,九门之外车水马龙,城内更有民数百万,当真不愧天下第一豪城之名。
而要问这座豪城姓甚名谁,哪怕是居住在山旮旯中的老妪童龀都可准确无误地告诉你,它姓武,名东凰,姓武是因为当今统治它的皇帝姓武,名东凰则是因为它乃东凰帝国的都城东凰城。
然而皇权浩大虽令人熟知敬畏,但也终归是让世人先生畏后生敬,以权生畏,以畏养敬,颇有些强人所难的感觉,可在这世上皇权并不是至高无上的,因为在它之上,还有着许多更加巅峰造极的权力,比如神权,便是凌驾于皇权之上,以其无所不能的包容与仁爱,牢牢地占据着世人的心,使其难以自抑发自肺腑地想要去尊敬,再由极端的尊敬而演变成为敬畏。
所以在这座被大陆之人称为‘天下第一豪城’的都城中,在那鳞次栉比有着众多殿堂庙宇亭台楼榭堪称无与伦比的皇宫中心,坐落的却不是象征尊贵皇权的庑殿,而是一座塔,一座高约千丈站在其顶端足以俯瞰整个皇城乃至更远的高塔,它是东凰帝国神权凌驾于皇权之上的象征,但它却有一个并不显赫特立独行但却为世人所熟知的名称兵神殿。
而在这座据说是离伟大而又无所不能的兵神最为接近的塔楼的顶端,那间仅有寥寥数人能够踏足的圆形殿堂中,此时却有一名身着熊皮大袄的中年汉子正俯身跪拜在一位衣着华贵且长得不怒自威的皓首老者跟前,颤颤巍巍地在述说着什么
“启禀护法大人,北方极地那位大人便是如此告知属下的。”
不知是因为老者浑身那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威势太过强烈,还是因为身上那件尚未来得及脱掉的熊皮大袄太过厚重,跪伏在地的中年汉子满头大汗,但却一直不敢抬手擦拭,静静聆听着头前高台上的那位威严老者的一举一动,反思着自己在这次远行中是否有犯下任何过失。
“唔”
恍惚耳际的一声轻叹,饱含了世间的沧桑变幻,中年汉子心中兀地一紧,淌出的汗水变得更加茫然也更加惶然,然而就在他闭上双眼以为自己在神殿侍奉伟大兵神的荣耀就要结束时,却忽然听到头前上方传出一句释然。
“你辛苦了,下去吧!”
“属下遵命!”
惘然流淌的汗水忽然间变得酣畅淋漓,中年汉子心中如释重负,再重重地朝那老者磕了一个响头后,便即头也不抬地跪退出了这间曾令他无限向往而今却畏惧无比的大殿。
“又要乱了么?”
望着大殿中的空旷,老者遂即缓缓低头,看着手里那卷刚到不久的字条,良久之后,才又似开心又似担忧地自言自语道:“你会是吾神苏醒的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