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手里只剩下一张钞票——而且是假的那张——的时候，阿汉手里的最后一枚硬币也变成也一个馒头。

钱，不是不够用了，而是没有了。

正月十。

阿汉居然一大早就自己醒了——当然，还是公园里那张躺椅上。不能怪他太勤快，实在是，饿的。

不用再有谁的催促，阿汉就明白了，今天该干什么。

还好，公园旁边的小路边总有很多饭店会有招贴：招：厨师、保洁等等。阿汉想了想，自己厨艺还算不错，便很有信心地开始了。

“你擅长什么？哪个菜系的？几级厨师？”

“。。。。。。”

“你老师是哪个派系的？”

“我的老师？修。。。。是做饭的赵伯。”阿汉的信心开始有点动摇，不过总算把“修罗教”给咽了回去。

面试的店长皱了下眉头：“有点傻？看不出来啊！”

。。。。。。

下一家

再下一家

终于

“你是外地人吧？有暂住证吧？现在单位办理不了，需要自己去。还有，把你的身份证复印件给我一份，另外，你有健康证么？没有的话去办一个”

？？

暂住证？身份证？健康证？

（虾米咚咚？

张敏欣——

盗版偷渡果然害死人啊。。。。）

。。。。。。

5分钟后

重新出现在公园的阿汉发现自己熟悉的躺椅上坐了一个老太太，旁边放着一个巨大的购物袋。

正在阿汉犹豫着要不要坐下的时候，老太太站了起来。

也许是坐的久了，站起来的时候就晃了一下。

想都没想，阿汉伸出手扶了下。

“谢谢啊”老太太笑了下。

忽然间阿汉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仿佛看到了，幸福的模样，依稀仿佛，又很真实。

“我帮您拿着吧”只是一霎的恍惚，阿汉也微笑着说。

“——不，不用了！”老太太不笑了，蹒跚而急促的走开。

“我帮您吧！”

——看到老太太已经淡然地眼神，和已经有点攥紧的手，阿汉的下一句话咽了下去。

公园里，广场上是孩子们嬉戏的身影；长廊里，有一群人在闲聊；旁边，还有几个人，在下象棋。

忘记了是怎样开始的，几个老头子已经了解了阿汉需要找工作的事情。

“你什么学历，学什么专业的？”

“呃，还没有毕业，正在准备做论文。。。。。。专业么？”阿汉想了又想，不知道自己的算是什么专业。

“学生啊。。。。。。”

“我会很多的，做饭、绣花，还有。。。。我会武功”急于推销的时候，阿汉终于想起来，虽然自己的天分高的匪夷所思，但是可以谋生的，却委实不多。

“做饭？”

“绣花？”

“武功？”

。。。。。。

“为什么，我居然会莫名其妙地跑到那个公园，仿佛，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去似的？”

揉揉眉心，狄九有点迷茫。

“为什么，看到那个人，我会觉得很熟悉，莫名地想要接近他，但是——很奇怪，又有点想躲起来。”

自己居然会躲在旁边看一个陌生人和几个老头子聊天，狄九还是觉得奇怪。

难道就像自己坚持用笔写日记，而不是用电脑一样，只是莫名的怪癖么？

但是，等到人散了，继续跟着别人呢？

狄九的心里开始有种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愤怒，与惶恐。

他冲了下去，开车。

阿汉依然在公园的躺椅上，又睡着了。

“你这猪，就知道睡！”狄九居然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松一口气？为什么自己很熟悉他的样子？

怀着更重的心思，半梦游状态的狄九回到了车内。恢复一点气力之后开始考虑，要不要找个人打个电话，随便是谁都可以，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自己一定是有问题了。

正月十八。

半夜的时候，阿汉突然醒了，感觉好像见到了狄九：四周只是昏暗的灯光，摇曳的，光秃秃的树丫，呼啸的，来来往往的风声。

狄九，阿汉有点睡不着了。

于是到清晨的时候，阿汉更饿了。

也许，也许。。。。。。

我是没有办法的。。。。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会来还你的。。。。真的。。。。。。

拿着手里的茶鸡蛋和找回的三张钞票——这回是真的，在心里对卖茶鸡蛋的大娘愧疚了无数次之后，阿汉小小地给自己找理由。

吃了茶鸡蛋，喝了豆浆——虽然和他吃过的任何时候的都不能相比，阿汉还是真心地感觉到了幸福——触手可及的、真实的、暖洋洋的幸福。幸福之余，阿汉继续他的努力。

寻找狄九，同时，寻找钱。

嗯，还是先找到赚钱的法子，然后慢慢找狄九比较好。

一个上午过去了，阿汉开始这么觉得。

终于，阿汉知道，从车上卸货也是可以赚到钱的。并且，阿汉找到了一个地方，一个没有风，可以坐到天亮的地方。

并且在那里，和坚信他是和老婆吵架离家的值班保安聊了很久，知道了，张敏欣不曾告诉他的很多事情。

阿汉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时候，有一个半梦游状态的人在他曾经在的公园附近，路边的车里过了一夜。

正月十九。

眼睛布满血丝的狄九决定去找医生。

阿汉继续找寻。

正月二十。

根据医生的建议，狄九请了长假旅游散心，放松：果然是压力太大了。

阿汉睁开眼睛：眼前是芙烟隐藏的很好的担忧的眼神，耳边，张敏欣无力的声音响起：阿汉，我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