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实话。 ”于远骥怪眼一翻:“天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偏他二人寸草不生的。 这老陈就更有趣呢。 大老婆给他生个儿子。 儿子长到八九岁的年纪被小老婆陷害折磨,就千里迢迢奔到前线去寻他。 这老陈也是个软耳根子。 糊涂!见了小老婆的电报,误会儿子偷了家里地钱跑来找他。 冰天雪地的把个孩子绑在马背上用鞭子抽,结果鞭子打偏抽到马眼,马惊了,就冲下山崖,掉进冰河了。 从此这老陈就再没儿子。 ”
汉辰听得瞠目结舌,八九岁的孩子掉进冰河,那该是一场如何惊心动魄的场景。
“陈伯伯岂不要后悔死?”汉辰问。
“后悔,能不后悔?听说他发疯一样在山崖上找,就寻到孩子扒下来的棉裤和一只鞋。 ”于远骥说:“结果这孩子却大难不死,惊马在山涧边匪夷所思的跳过了山崖地那边,被南方军队的长官江成海和何文厚给救了。 这孩子就是你陈大哥陈维夏。 你说这事有趣吧?”听了于远骥的话,汉辰如同听《山海经》一般的灵异故事。 马越山涧怕只有《三国演义》这种评书里有吧?陈大帅的儿子逃去敌营被地方将领收养,那更是匪夷所思。 汉辰当然是听说过江成海的威名赫赫的,也听说过江成海当年在寓所被刺杀的故事,曾经轰动一时。 顾师父曾经惋惜说江成海是个英才,可惜英年早逝。
“江成海跟我说过,他当初和何文厚也是真不知道维夏是老陈的儿子,那个时候谁能给敌人养孩子呀?”杨焕雄接了说:“我反是觉得何文厚这个人心机深沉,怕他现在对维夏欲擒故纵的。 别有心机在里面。 ”
“何文厚小泥鳅一条,在南方军也未必能成什么气候?不用担心他。 但凡这英雄豪杰,为人处事要在明面上,要大度些,否则就是执掌天下也难成气候。 我只见过那何文厚几面,心机颇深而且疑心慎重,我不是很看好这个人。 维夏离开他远些。 怕也是件好事。 荀世禹我尽管不喜欢这个人,但此人才华胆识都还值得人佩服地。 ”
陈维夏回到府里。 父亲陈震天正在听戏,留声机里唱片咿呀地响着,桑兰青就坐在陈大帅身边,为他剥着糖炒栗喂他。
陈震天挑眼看了儿子,只说了句:“回来了?你妹妹在北平打来电话,说让你方便时把她书桌上的书寄去给她,她走地匆忙忘记了。 ”
陈维夏嗯了一声。 每见到不男不女的桑兰青依偎在父亲身边,那副谄媚的样子,维夏心里就说不出的恶心。
陈维夏转身出去,并没有回房间,开了车在街上盲目地狂奔一阵,来到“一笑堂”。 门口的大红灯笼入夜耀眼地高悬,一串当红姑娘的牌子垂挂在门口。
“啊?太子爷,您来了。 您看。 这真是~~”*头迎出来,笑得嘴都合不拢,引了陈维夏往里面去。
“陈爷,您今天要哪位?还是小艳红,不然是翠儿?”见陈维夏疏懒的品了茶不说话,****子迎过来殷勤的引了一群姑娘让陈维夏过目:“这些都是新进的。 ”
见陈维夏扫了一眼都不中意。 ****子忽然低声笑了说:“不然,那天陈大帅来时用过的‘秋银’,自那次大帅上了身还没敢让她接旁的客人呢。 ”
****子话音未落,一杯热茶就不偏不斜地泼在她脸上,惊到****子退了半步,还要尴尬的陪了笑说:“陈爷不入眼,那就换个。 ”
“都叫来吧,再给我拿点福寿膏。 ”陈维夏说。
****子陪笑的下去,出了门用绢子擦着脸上的茶水边骂:“装什么孙子?上次还不是小艳红刚接过儿子又去伺候老子,当你们父子是什么老货色呢?”
陈维夏横陈在烟榻上吞云吐雾。 这抽大烟的习惯他还是刚学会不久。 起先的感觉很难受恶心。 但渐渐的他喜欢这种飘忽若仙的感觉。 这感觉令他回到从前,回到在大哥江成海和二哥何文厚身边地那段难忘的日子。 追随两位哥哥习文练武。 哥哥们忍受他的无赖和调皮的同时,也费劲心思的教育他成材。
仿佛又回到十几年前冰天雪地,他身体同冰柱一样的僵硬,一只温暖地大手把他从死神手里救出,就那么紧紧的拥了他暖在怀里,那是大哥江成海;汽笛长鸣的火车,狭窄的站台,二哥何文厚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严实的系在他的脖子上,拍拍他的面颊叮嘱说“果儿,你长大了,要自己照顾自己。 ”,伸手为他拭去脸上离别的泪,二哥沉声教训“怎么又哭,小心我打你!”。
陈维夏咳嗽几声,ji女们边帮他倒水清口,边为他接着烧着烟泡。 倚红偎绿,床上yu体横陈,一片*光凌乱。 陈维夏只觉得头脑飘飘欲仙,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只有此时,他忘却一切过去现在。 红绡帐里传来嬉笑浪语,陈维夏一身的汗在香粉堆里体味着另一番生活。 那是昔日在两位义兄身边不曾有过地生活。 大哥江成海是位君子,谨言慎行、志趣高雅;二哥何文厚为人深沉,心思缜密,是位眼里揉不进砂子地汉子。 如今,一切前尘往事都是过去,两位哥哥也都不再要他这位小兄弟了。 送他回到生父身边,在常人眼里他是忽然高升去了太子的宝座。 在他自己地心里,却是从人间掉入地狱。
“客官,客官,我们这里不能找人。 ”****子追逐着,门被一脚踢开。
小艳红从帐子里才探出个头,就被一把揪了下去,惊得“妈呀”的大叫。
“哪个混蛋~”陈维夏破口大骂,帐子被扯落,来人持了枪,吓得ji女们鸟兽奔散的冲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