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茶壶从子卿身边跑过,还自言自语的笑了说:“还别说这三个细皮嫩肉的,当个兔爷小官儿还勉强可以。 ”
不多时,门帘一挑,进来了个清秀儒雅的小倌儿。 抱了一尾古琴,瓜皮帽,一身粉色的长衫,白嫩的面皮弹指欲破般。
七爷说地那个云中雀竟然是个男人,胡子卿张皇的看了眼杨七爷,杨七爷却气定神闲,笑了招呼那小倌儿过来。
“是你呀?”胡子卿忽然眼睛一亮。
云中雀见了胡子卿,羞得无处藏身,只是尴尬的笑了请安说:“胡少爷好,多日不见。 ”
“你们认识?”杨七爷纳罕的问。
“上次给汉辰买人参认识的。 他是封贝勒家的大公子。 ”
“胡少爷且莫提那事了。 再这么说,我就一头碰死地心都有了。 ”云中雀有些黯然伤神。
*公却嬉皮笑脸的进来。 端来一盘子的*药器具:“雀儿哥儿好好伺候两位爷,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看得子卿脸发烧,慌忙吩咐拿下去。
曲子弹得也不是很好,子卿都能听出生涩,不知道七爷为什么单点了封家少爷来伺候,彼此都尴尬。 一年多前还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谈买卖的大少爷,居然今天沦落到**为生,而且子卿从心里接受不了男人干这营生,想来心里就恶心。 原来对那个温文尔雅的封少爷的好感也淡漠了。
子卿好奇的问了问才知道,原来封贝勒染了烟瘾和赌瘾,赌瘾越来越大,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搭进去了也不够。 不久就抽大烟排解烦恼,还连带孩子们也染了烟瘾。 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云中雀怅然说:“阿玛心情不好,就开始抽大烟,也是知道那东西不好,可是吸上就管不住自己了。 我起先就是抽一口玩玩,好玩尝尝,没想后来也上了瘾。 这烟膏子比什么都贵,家里的值钱东西都折腾光了,实在没个办法,阿玛就把我们兄弟姐妹一个个地都卖了。 ”
子卿忿然地问:“天下挣钱吃饭的地方多了,凭什么要买你们来这种地方,你爹****不如!”
云中雀抹把眼泪说:“找份什么差事不要门手艺呀?学徒也要干满几年才能挣上钱,解不了燃眉之急,也不够给我爹抽大烟地呀。 爷们看到了刚才外面那三个不要脸的觉得奇怪,是个人烟瘾犯起来都是这样的,再要不得脸了。 我们家兴盛的时候,压根儿看不起这靠手艺吃饭的下等人,现在就连个拉大车的都比我们兄弟干这个营生有脸呢。 如今我们兄弟是要手艺没手艺,干体力活儿又没那份好身板。 小时候不好好读书,文职的活儿托人介绍了几次都没成。 ”
“为什么不当兵去?”子卿不甘心的问。
“少爷,我们哪有您的好命,您是生下来当官儿,动动嘴罢了。 那当兵的苦可不是人能吃的,我们从小娇生惯养的,受不来。 就是有心去受,人家军爷也不要我们这些废物。 再说那点辛苦钱也不够抽大烟呀。 只能隐姓埋名干这皮肉买卖了。 ”
子卿听得心中郁闷,侧过头眼泪都不自觉的落下。
“傻子,你哭什么?”杨焕雄劝着子卿。
待雀儿出了门,****进来解嘲的说:“呦,客官不用心疼这些小子,若是自己不愿意没人逼他们。 就跟刚才外面那三个没脸的一样。 求了他们去干那营生时,推三阻四横竖不肯;等这大烟瘾一上来,都是没脸没皮的下溅货了。 这雀儿也一样,他老子卖他时候还耍少爷脾气呢,就一天没抽大烟,巴巴的在廊子里给客官当猪狗耍。 ”
见子卿心绪不宁,七爷带了子卿离开怡红院。
一路上,子卿努力让自己忘记怡红院和那些触目惊心的场景,那三个烟鬼令人作呕的一张张脸和封家少爷那凄惨无奈的眼神。 但那场景总是挥之不去。 忽然间,他隐隐怀疑七爷为什么带他去怡红院了。
杨七爷对子卿说:“我家乡龙城盛产美女俊男,你知道陈震天的那个管家吗?”
子卿一阵脸红,知道杨七爷说的是陈震天那个男宠,笑了笑嗯了一声。
“就是我家乡出来的。 所以天津堂子里很多*公****也常去我们那里挑小童,拿到天津去养。 买的时候便宜,长大了接客就赚了。 我小时候不好好读书的时候,大哥骂我特别恶毒,说你就这么没出息不长进,日后就只剩下被天津客拿去堂子里讨饭吃了。 我一怒,就顶了他说‘好呀,大哥倒是给小七找了条生路,起码爹娘给生了副好模样,好歹能做皮肉买卖赚钱糊口呢。 ’气得我哥暴怒,拎了我就痛打,现在后面还有几道疤下不去呢。 ”
子卿回到家里辗转难眠,心绪烦乱。
梦里满眼都是那三个恶心的家伙,那白花花的屁股扭摆了像狗一样在地上爬着,“汪汪”的学着狗叫。 忽然其中一个人猛的扭过头,一脸的鼻涕眼泪,竟然是封家少爷。 子卿正惊诧的骂他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封少爷却用嘴舔着地上的一堆狗屎说:“我没抽大烟,我只抽一口,就一口,我不抽。 ”
子卿对他说:“你快别这样,我给你拿一口抽。 ”
忽然那拿了烟枪狂笑的汉子变成了杨七爷的模样,指了他说:“把这个抽大烟的也给我扒光了,在地上当狗爬。 ”
子卿吓得大叫:“不要,不要,我没抽大烟,我没有,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