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见到白愁飞的时候,他正听青衣人说着什么,陆小凤到来的时候也不停下来,竟然像是没看见一样。
不怕他听,也不怕他走。
这个男人真是狂的目中无人。
----陆小凤做了什么呢?
站在大厅中央,陪他一起听。
金陵的司徒家是个很大的目标,又盘根错节的勾连着许多普通人想也想不到的关系,绝不是轻易就能铲干净的。
白愁飞好像把这事情当做了一种兴趣,全心全意的在谋划着。
陆小凤听的汗都流了下来。
他忽的开始可怜司徒悦了。
白愁飞忽然转头对着陆小凤说道:“你来找我是为了?”
这话说的太突然,陆小凤楞了一会,才叹了口气道。
“为了你在算计的那个人。”
白愁飞好像早就知道答案似地,连眼皮也不抬,出了一句很冷漠的话:“他差点杀了我。”
陆小凤皱着眉头道:“有人比你更想杀他。”
白愁飞也一蹙眉,喃喃道:“我倒也这么觉得。”
随即便用有些亢奋的声音确认道:“莫先生。”
陆小凤诧异道:“你猜到了?”
白愁飞抿着的嘴勾起了嘴角,他被这个消息所愉悦了,抬起头凝视着陆小凤,好心好意的解释道:“我本就没打算杀了司徒悦。”
陆小凤睁大了眼睛,表示着他的疑惑。
白愁飞认真的想了想,开口说道:“人死了,就不好玩了。”
他说的很认真,却让陆小凤觉得门外忽然吹进来一阵不寒而栗的风。
他已经一刻也不想跟白愁飞呆在一起了。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了,陆小凤目光一烁,脑筋一转,开始准备着离开的理由。
可白愁飞却偏偏在这时候又悠悠地道:“前几天有人送来了一坛五十年的汾酒。”
他站起了身,负着手走到了庭院中,看了看天,晚霞已经挂起来了,回过头竟然对着陆小凤笑了笑。
这个男人站在火红的云彩下,云霞烧的天地间都是一片的朱色,白愁飞依旧是孤傲的雪色,就算过上一千年,也没有东西能沾染的了他的白衣银带。
他的话再婉转也是至高的命令,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早就该想到白愁飞是不会让他走的。
添香公子正急躁的踱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在江南的店铺庄子竟然少了一半还多。
一半的铺子,顶上半个苏州的赋税。
他坐不住了!
但是很快探子的回报让他连坐的力气也没有了。
做下这件事的人,不是白愁飞。
----不是白愁飞,那么能是谁?
是莫丘生,莫大先生。
他有些恐惧,但这不是为了那个将死之人。
他怕的不是莫先生的报复,而是他的女儿。
竹林小楼里的莫惊鸿。
让自己爱着的女人知道自己在杀害她的父亲,这绝对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可是他没法去后悔,也悔改也不成了。
人就是这样子,要坏,只要坏了个开头,常常就会坏下去。讲义气的,只要义字当头,到头来可能为义字不惜咽下最后一口气。重感情的,只要先伤了感情、到后来就不惜无情绝情到绝顶。
坠落是这样,进取亦如是。
连回头的路也没有。
他只有进!
这挺像当年的白愁飞,可是就像是西门吹雪一样,白愁飞也只有一个。
何况他远没有白愁飞的魄力与机锋峻烈。
优柔寡断一向是杀人无痕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