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也瞥向鱼群,轻叹了一句:“可惜,你非鱼,我亦非鱼。更何况,鱼有什么可羡慕的?”他伸出手指,书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只鸬鹚正跃上船艄,渔人一捏脖子,便吐出不少的小鱼,“不过是被人烹烩的命。”
顾远听得一愣,随即便缩了缩脑袋。他又垂下头,仍旧看鱼,脸上的神色却不大一样了。
金陵城外,金风细雨。
鬼公子杨叛咬着手指甲,视线直盯着杯子里的茶水,眼睛里闪着飘忽不定的光。
他等待着。
另一个眉如翠羽,肌如白玉的公子却在不住的踱步,银丝绣的丛丛荷花在青衫上散开而落。
他也在等。
终于,一个穿着红色短卦的精壮男子疾步而来,一进门便抱拳道:“白愁飞乘船,三日之内必到金陵。”
杨叛笑了起来,笑的十分毛胡悚然,然后又奇怪的叹息了起来。
花扶摇咦了一声,不解道:“楼主为何发笑?”
杨叛端起了茶水,只抿了一小口就放下来,抬起了头,花扶摇看见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子里也含着笑意:“你若是白愁飞,你会就这么来金陵么?”
花扶摇一抿嘴,露出了一抹堪比玉琢的笑容:“不会。”
杨叛站了起来,指着那报信人说道:“告诉纪乐,在距金陵一日地方布下埋伏,当然,城里也要准备好。”
他转身对着花扶摇道:“只等着白愁飞入局了。”
话声由低至高,由柔至硬,到了最后就只剩下癫狂的肃杀之意。花扶摇微蹙眉,暗骂了一声疯子。
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不得不承认,最后能成成大事的人通常都是疯子。更何况,他们如今已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等大事一成,也许他就得对这疯子叫一声姐夫了。
一个□□,一个疯子,倒也是相配。他轻哼了一声,嘲讽之意浮上嘴角,可口中却仍然恭维道:“那属下就只等楼主成大事了。”他说罢,恭敬的行了个礼,转身便离去了。
石秀雪和孙秀青已经启程回峨眉了,西门吹雪是个很坚决的人,他决定的事情并不好更改。
——何况他心情不好。
很不好。
这样就连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
两个女孩子骑着马,黯然的走在官道上,忧愁的神色让路边开着的花都失神了。
有个茶摊子支在路边,她们又没有赶路的欲望,便坐在那喝起了茶,茶是最差的满天星,周围还有不少走夫,竟然也有坐着几个江湖人,行色匆匆,只是暂时喝口茶水,歇歇后便要赶路了。
那几个人正在闲聊,江湖上出了大事,他们要去金陵,趁着这次风浪搏一搏前程。
两个姑娘闲闲的听了几耳朵,几乎是那一霎那,石秀雪猛的站起身,撞到了桌子上,撞得桌上的粗碗都抖了一抖。
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去金陵。
去干什么,怎么去,去了找谁,她一概不知,只知道,就是死也要死在金陵。
脑子里这样想,身子就已经跑出了茶铺。孙秀青陪着她,扔下一块碎银子,也不要店家找了,牵了马,扬起一阵尘,疾驰而去。
——这是什么要命的消息?让石秀雪这样的慌张?
不是要命,而是没命!
金风细雨楼换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