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报纸上的熟悉的图像弄得我心烦意乱,于是我说出了注定会让我后悔的一句话,“昨天我没回家,我妈叫我回去吃饭。”
还好小玫够笨,她撇嘴,“公司上下都不会认为至哥是去找你的,因为就算星球大战明天就开打也觉得没有可能。”
我缓一口气,下一秒种却开始深深忧愁,这个家伙,这次是玩什么把戏。
公司中高层悉数被大老板叫进会议室,一同商量如何把这件事大事化小,萧崇至的经纪人凯文是公司出名的娘娘腔,此刻却无比阳刚地狠狠捏着马克杯,仿佛那是萧崇至的脖子。大老板最后问我有什么办法,我差点吐血,总不能说至哥他老人家是被我赶出家门于是郁闷了吧,电话在桌上震动,那个数字无比熟悉,我忽然觉得地暖太热,毛衫箍在我身上,透不过气来。
跑出会议室按下通话键,我在楼梯间嚷嚷,“你什么意思?要挟我?”
电话那边却并没有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清晰地听见物体相碰的声响和嘈杂的背景,隐隐有甜美的女声机械地播报,请旅客赶快登机……手机的主人也许并不知道电话在他的口袋里的调皮举动,我听见他跟人说,“她让我离她远一点,我想,几千公里够远了吧。”
长时间的漫长等待,仿佛一生,我没有煎熬,没有忐忑,只是手指慢慢发凉,从指尖一点点开始蔓延,结束通话,我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些东西,也许无法取回。
救火大会开完,我一步一挪地回到办公室,秘书拿了文件来给我签字,取出签字笔却怎么也无法写出来,我发呆,秘书笑嘻嘻,“童小姐这只钢笔好像用了许多年……”
我怔怔,是,算起来已经接近十年,人生的几分之一已经过去,凭空生出蹉跎之感,那是我同萧崇恩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他送这只笔给我,我一眼变深深爱上,我记得当日他说的每一句话,他说,“小至说你一定会喜欢。”
我拧开笔管,试图挤出一滴墨水,只那么一下便有乌黑的液体落在纸上,快速晕染开,像一朵乌云。
我忽然觉得自己悲不自胜,仿佛下一秒钟就会落下泪来,秘书小姐轻轻拿过桌上的那张纸,连声说,“没关系,童小姐,我再去拿一份来。”
只是我知道,有一张纸已经被我生生毁坏,再也变不会原来的样子。
萧崇至的失踪很快被公司弄得风平浪静,却依然没有人可以联系到他,凯文从抓狂到疯狂如今已经完完全全地绝望,我没有说出那个可疑的通话,也许这个可以成为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最后一个秘密。
同事的生日,我喝了许多的酒,自从那次之后我已经许久没有在那样的场合喝过酒,可是那天,我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出口,酒精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跟我一起借酒浇愁的还有凯文,这个平日里太过婉约的男子此刻抓住我的手絮絮叨叨地倾诉,“有时候我真的弄不懂他在想什么,当年钻石出天价挽留他,他却选择来到新公司,我没有办法理解,这里有什么魔力,让他这样流连……
我没有办法劝慰他,只有喝下一杯又一杯,气泡酒,淡香槟,伏特加,每一样都触动我的神经。
回到家倒头就睡,连衣服也懒得换,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浑身冰凉,泪流满面,被电话吵醒的时候有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感觉,萧崇至的声音有点遥远,他说,“小影子,这里的海真美,让我想起了你,所以给你打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