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被沈若书挡住了身子,可还是看见了桑晴寒冰一样的眼神。
那种厌恶,憎恨……她明白的。
曾经她也那么恨过她。
沈若书和阿城面和心不合的刚寒暄了几句,陆婉就发现楼下的人多半在仰头往这边看。
看什么?
也许是想看沈若书的正牌太太和小相好狭路相逢是个什么场面。
哦,不,是前妻。
陆婉眼睛斜睨了一下,暗自冷笑数声随即将目光转向了阿城。
她利落的绕过沈若书冲楼下的侍应生招了招手。
不一会一杯红酒就落在了手心。
她晃了晃杯子,对着阿城嫣然一笑,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多想直接把这杯酒扔在他脸上。
“关董?”她揶揄的叫
“是我消息闭塞还是怎么着?”她眉梢上扬俏然回头似乎是在询问沈若书
“就这么几天,一个小流氓还变成董事长了?谁的公司?陈志国的?”
阿城也不说话,低头任由她说
“陈志国可真够义气的,你帮他除去心头刺,他赔了性命送自己的大半家业给你。”
沈若书扶住她的肩膀,想要拉她走,陆婉猛的甩开他的手,接着说
“怎么样,是做背信弃义的小人舒服,还是做董事长舒服?嗯?一定是董事长舒服啦?”
见他不说话,她又问
“你晚上睡的着吗?睡着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顾凉羽?有没有想起,和你一起共患难十几年的兄弟此刻正流落他乡,我听顾凉羽说,你们曾经亲手为对方包扎过伤口,有次你还晕死过去?现在伤口好了吗?还会疼吗?看见那个伤疤的时候,你安心吗?愧疚吗?”
阿城脸色微变,她依旧咄咄逼人
“你不是想要他的命吗?要不要现在就去报警,来个赶尽杀绝,多好啊?”
她的声音急切愤怒而悲伤,一时间四周似乎都是死寂的,陆婉还想说什么,厅里却突然一暗,音乐声响起,又是舞会时间。
沈若书似乎很不愿意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多,一只手拦住她的腰,强硬的要拉她走。
陆婉的脚却跟生了跟一样,一动不动的挡在阿城的面前。
柔和的音乐声中,到处是低吟浅笑,她平和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格外清冷
她说
“阿城,哦,不,关董,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能这么对顾凉羽,就肯定会有个人这么对你。”她手腕抬起微微一扬,将杯中的红酒悉数洒在他脸上,冷笑道
“因为我始终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了坏事,总有受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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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没喝酒,可脑子却一直混混沉沉的,不可否认看见阿城,她就习惯性的想到了顾凉羽。
这个时候,这样的夜晚,她躲在一个男人怀里,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听着别人畅快的笑声,心里也会想,此时此刻顾凉羽在干什么,有没有和她一样,偶然间想起她,然后,无限伤感。
昏暗的五彩的灯光下,混杂的人群里,她紧紧的贴在沈若书的身上,眼泪成河。
沈若书舞步缓慢,抱着她一点一点的晃,一圈,一圈,又一圈。
她又想起,无聊的时候,她总喜欢把正在喝茶的顾凉羽强硬的拽起来,强迫他和自己一起跳舞,她习惯性的光着脚站在地板上,顾凉羽总是皱皱眉头,然后轻轻将她抱起,她的脚尖就立在他的鞋上,棉绒的拖鞋面十分柔软,顾凉羽一边不高兴的说
“十分钟,就十分钟啊。”
一边容忍她一次又一次的耍赖。
一个十分钟,又一个十分钟,很多的十分钟,可……并不是一辈子。
那个时候,她常常想,就这么一辈子跳下去多好啊,她很想就这么跟他说,可总也开不了口,总是今天拖到明天,明天拖到后天,后天拖到大后天,总以为机会多的是,不急于一时。
可是,等她一个转身,顾凉羽却不见了。
顾凉羽不见了,谁还能抱着她这么跳一跳舞?
她恍惚的笑,恍惚的流眼泪,恍惚的记起许多让人伤心的事情,她还恍惚的说
“顾凉羽,因为想起你,我真的很难过。”
许是因为她很久没出声,沈若书担心的问
“怎么了,不舒服?”
陆婉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嗡声道
“别说话。”
她声音哽咽,沈若书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似乎想一探究竟,陆婉固执的别过头,声音变大
“跳你的舞管那么多干什么!”
她声音刚落灯光就突然亮起,一时间犹如白昼。陆婉抬起头,这才发现大厅里的人目光正齐刷刷的看向他们。
沈若书的脸色,可想而知……
她也觉得尴尬,低声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便甩开他的手,匆匆离开。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她看着里面那张惨白的脸,这张脸一会是她一会是顾凉羽,一会又是卫宸。
最后又变成了桑晴。
镜子中桑晴的脸色和她一样苍白。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小礼服带子被扭断了一根,唇角微肿。
这样狼狈的桑晴很少见。
她有些诧异,但还是极为迅速了擦干了手,桑晴她本不用理会的,这个女人除去沈若书和她的关系,于她来说就是一个路人。
只要她不找自己麻烦,现在即便是跟沈若书还藕断丝连也和她没多大关系。
她刚转身要走却看见桑晴清秀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眼睛里全是不管不顾的疯狂。那笑,让陆婉顿时觉得浑身发毛,不由的后退一步,后面就是盥洗台,前面是步步紧逼的桑晴,她往左移一步,她便往左走一步,她往右一步,她便往右一步。
那样子是要跟她耗到底了。
陆婉正想发火,抬头看见的却是急匆匆而来的沈若书和阿城。
沈若书看了看桑晴又看看陆婉,声音很是平静,自然的绕过桑晴,牵住陆婉的手,责怪道
“你怎么做什么事都这么慢。”
陆婉撇了一眼桑晴,没好气的说
“你以为我愿意啊。”说完甩手离开。
沈若书看见陆婉离开的身影,登时送了口气,回身对着桑晴的背影说
“你最好别再动什么歪脑筋。”说完又看了看和他一样神色严肃的阿城。
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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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晴握在手心的折叠刀,已经打开,藏在身后,锋利的刀锋划破了她莹白的掌心,可是一点都不疼。
她麻木的将刀从手心抽了出来,放在盥洗台上,木然的打开水龙头,急急的水流打在细长的伤口上,仿佛冬天锋利的冰块划在指尖一样,鲜明的痛,心里打着颤的痛,可就是这么痛,她却希望再疼一下,再疼一下。
她十八岁,跟了陈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