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再见燕修(2 / 2)

嫡女毒妃 寐妤 4553 字 1个月前

她仿若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径直打断他喃喃地道:“犹记得那年在白马寺西厢小院,我问你有想要的东西吗。你说有,我问你想要什么,可你不肯说。”

他沉了脸色,果真闻得她问:“你想要的,是皇位吧?”

他抱着她的手臂骤然僵滞,方婳顿感心尖爬上一抹凉意。原来所有的事都已早早露了痕迹,是她太笨没有去发现罢了。

她却还可笑地说要和他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造个小房子,在院子里搭一个紫藤花架,他们一起在下面看书下棋。

还记得他是怎么回答她的吗?

他只问她这便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方婳又笑了,这只是她想要的生活,却不是他的!他想要的,根本不是安逸安分的活着,一直都是皇位!

他不必寡淡地逃离血腥的尔虞我诈,权谋手段,一直都被玩转在他的掌心之中!

忍住心头的痛,她用力推开他,嘶哑着嗓音道:“我要回去!”

他的心中钝痛,急急跟着她站了起来,话语中隐隐夹杂着几分怒意:“回哪里去?回他的身边吗?”

他?燕欢吗?

方婳咬牙回头,含泪道:“你怎能教唆袁将军背叛皇上!”

对燕欢来说,十场败仗也抵不上袁逸轩的背叛伤她来得深!她是那样爱袁逸轩,无条件地信任,祝福他的婚姻,只因没了燕欢,她还希望袁逸轩能有自己正常的生活。可那样一个让深爱如斯的男子却选择了背叛她,方婳不知道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如何心痛!

燕修的脸色灰白,开口道:“我没有教唆他,我只说告诉了他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是太后和皇上设计牺牲了莹玉公主来陷害我母妃!”

“你胡说!”方婳握紧了双拳吼道。

公主根本就没死,死的是皇太孙!

他又言:“你也该记得,锦瑟疯癫之前原先是想同我说什么,她定是有了证明我母妃是清白的证据!”

“锦瑟知道的根本就不是那件事!”方婳的脸色煞白,锦瑟知道的,不过是燕淇已死的事!

燕修吃惊地看着她,却闻得她问:“那你告诉我,当年你为何突然从围场上离开?”燕欢说没有人能证明他之后的行踪,方婳曾一直不敢想的,可如今她却不得不这样想了。

燕修惊讶而惶恐地凝视着面前女子,她的眸子赤色,直直地盯住他,眼底满满的全是不信任。他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微启了薄唇问她:“你疑心我?”

那么多人说是他射杀了公主他从不曾解释过,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连她也是这样看他的。

他不回答,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一句问话,方婳眼见他眼底蕴藏的狂风暴雨,知道他在她面前隐忍得辛苦,如今也不想逼他,笑一笑转身离去。

“婳儿!”他急速上前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她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身,坚定而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要回去,回长安去!”

这一趟沧州她本不该来!

她把燕欢的劝说当成了耳边风!如今弄得伤痕累累地回去!握住她肩膀的手颤抖着松了开去,她的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皇上已将当年之事告诉她的信息。燕修的脸色越发难看,皇上竟已这般信任她,将当年之事告之,否则她又如何会知晓他从围场上离去的事?

他没有再往前,艰涩地开口问:“你爱上他了吗?”

她多想告诉他,她方婳这辈子除了他燕修,从不曾爱过第二个人。可如今,这一切还有意思吗?

他算计了这么多,利用过那么多人,那他算计过她吗?

她不敢问。

眼前冒着阵阵黑,她说不出话来,一步一步往前,却是再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看着她离开,他的步子像是被钉在了地上,痛得他一步都动不了。冷风掀过葱郁繁茂的林子,眼前的身影突然缓缓倒下去,轻飘飘宛若一片薄纸。

燕修大惊,疾步冲过去接住她瘫软倒下的身躯,他视若珍宝紧紧抱在怀中,摇晃着叫她:“婳儿!婳儿!”

大梁皇宫。

珠帘剧烈摇晃,太后华贵的身影已闯入内室,玉策见此忙上前行礼,太后未看她,径直上前道:“胡闹!皇上乃万圣至尊,怎可御驾去战场!此事哀家绝不同意!”

燕欢起身道:“朕是皇帝,此事不必母后操心,朕有分寸。”

“皇上真的有分寸吗?哀家是皇上的母后,难道还不知道你要去越州作何?”太后的脸色铁青,话语指戳燕欢心口,“就算袁逸轩叛变了又如何?我大梁难道只有他一人会领兵打仗吗?皇上只需召集各地兵力,还怕西楚吗?照哀家来看,皇上还是先把袁家的人都拿下才是!”

燕欢的脸色惨白,却冷冷开口道:“袁家的事还望母后日后休要再提。袁老是朕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再说袁将军的事也许另有隐情,朕会亲自查清楚。朕还要去御书房,母后请回吧。”

语毕,燕欢再不看她,径直出去。

“皇上!皇上!”太后气愤地摔了桌上的杯盏。

燕欢闻得背后传来的声音微微一滞,她随即仍是大步出了紫宸殿。御驾早已备好,钱成海弯腰扶她上去,才行了一段路,便闻得容芷若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皇上!”

燕欢挑起了轿帘,见容芷若小跑着过来,她命人落轿,起身出去。容芷若美丽的脸庞似染了霜华,双眼红红地问:“我听姑妈说您要御驾亲征,是真的吗?”

碍于燕欢的身份,太后很多话在容芷若面前不会说,自然有时候也不会带容芷若去紫宸殿。

燕欢笑一笑,道:“傻丫头,哭什么,朕有千军万马,难道还保护不了朕吗?”

“可袁将军吃了败仗”她的声音里透着担忧。

为防民心大乱,袁逸轩叛变的消息还一直压制着。

燕欢的神色微僵,随即道:“那只是一时的,行军打仗,偶尔失败一次是在所难免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朕不再长安的日子,就请你好好照顾母后。”

容芷若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大哥和二哥都去云州了,眼下连表哥也要走了,可不可以不要走?”

闻得她说容止铭和容止锦,燕欢略垂下眼睑,叹息一声道:“不是小孩子了,怎说这样不懂事的话?朕还有要紧事去御书房,你先回去吧。”她转了身,走了几步,似又想起什么,转身道,“哦,还有一件事。”

她定定看着她:“您说。”

燕欢的目光朝远处的紫宸殿看了一眼,低语道:“朕不在的时候,曦妃的事拜托你帮忙看着一些。”容芷若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闻得燕欢又道,“像婉昭容流产那种事,朕不想再看到了。”

容芷若一怔,眼前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已悄然上了御驾。容芷若的脸色难看,心头更是震惊,韦如曦又没有怀孕,皇上怎就无端端地拿楚姜婉流产一事出来说事?莫不是

容芷若的眼睛猛地撑大,那件事皇上知晓是她做的?皇上没有揭发她,纵容了她,所以把韦如曦拜托给她是因为信任吗?容芷若灰白的脸颊徐徐又见了笑意,她只知道害楚姜婉流产的事若让太后知晓,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皇上既然知道还帮她隐瞒,那她这一次帮帮韦如曦又有何难?

西楚军营。

侍女才给苏昀盘了头,她在镜中照了照,皱眉道:“不行不行,这头盘得也太没水平了,我不喜欢!”

侍女忙道:“那奴婢重新给您梳一个!”

苏昀自顾都拆了,满头青丝都直披在身后,她开口道:“别梳了,这样吧。”

侍女惊愕道:“娘娘,可使不得,哪有人披头散发出去见人的?”

“为什么不能?”她直直反问。

侍女一噎,好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昀却突然又问:“真的不能这样?”

侍女忙点头。

苏昀却歪着头道:“可我怎么觉得我以前老干这种事呢?”

侍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忙慌张地摇头:“没没有的事,啊,太子殿下!”侍女哆嗦地朝来人行礼。

轩辕承叡大步进来,横了侍女一眼,才笑着道:“孤正心烦着,老远就听见你梳个头还这不行那不行的,女人就是麻烦!”

她哼一声,不以为然道:“那我不梳了还不行吗?干嘛说披着不行,长发飘飘的不好吗?”

他促狭一笑:“长发飘飘的是鬼。”

“你才是鬼!”没好气地将梳子丢过去,他利落地接住,半似委屈道:“就是鬼孤也娶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是亏,也是孤亏。”

苏昀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身背对着他,道:“不必去应付东梁那一群人?”

轩辕承叡笑着走上前,伸手握住她柔顺的乌发,弯腰置于鼻息间嗅了嗅,顺便握着梳子替她梳头,一面道:“东梁各个封地的王爷也出兵了,这样一来,东梁的兵力可比孤多了两倍,孤心里头烦着。”

苏昀回头瞪了他一眼,道:“你烦什么,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压根儿就没烦!”“哦?”他的眉梢一挑,笑着问,“那你倒是说说。”

苏昀干脆转身正对着他道:“即便兵力比你多又如何?东梁有几个王爷,人家的军队就有几条心。可我们不一样,一支军队,一条心,没有那么多安全隐患。”

“啧。”他的长眉扬起,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低头在她额头轻啄一口,笑道,“孤的昀儿果然深得孤的心,就连孤未说出口的话都能剽窃得一模一样。”

“无聊!”她懒得理他,推开他便要出去。

他却拉住她道:“把头发梳了再出去。”

“就不能这样出去吗?”

“不能,给孤留点面子。”他眯着眼睛笑哄着。

侍女重新进来了,轩辕承叡行至门口突然顿了一下,目光斜视看向侍女,低沉了声音道:“再让孤听见太子妃说什么以前以前,你就该好好想想如何在人头落地后还能保住性命!”

侍女只觉得脊背上一阵凉意飘过,忙慌慌张张地应了声“是”。

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似乎听到了雨声。

方婳渐渐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里,洞中点着火,外头一片漆黑,又是一个夜晚。

雨点的声音清晰无比,方婳侧目,见燕修坐在地上,他身上的铠甲脱下搁在一侧,他解开了亵衣,低头似在看什么。

她吃力地撑起身子,他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下意识地拉紧了衣衫过来。

“醒了!”他的眼底分明是有笑意,俯身将她扶起来,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她没有挣扎,乖戾得有些不像话。

这个怀抱是她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

她缓缓抬眸看着他清瘦的俊颜,低语道:“你知道吗?潋光入狱后,刑部的人对她动刑,为防止她自尽,挑断她的手筋,拔光了她的牙齿,她实在忍受不住,求我杀了她。我把我的金戒指留给了她,她吞金死了。其实我也杀过人,我的双手也不干净。”

他沉痛道:“婳儿,你不要这样!”

“我怎么样?”她的目光清和,就这样淡淡地望着他。

他一时间语塞。

她又道:“我不过是说出了一个事实而已,难道你还怕听见一个事实吗?”

他不是怕,她昏迷的这三日他既期待她快些醒来,又很怕面对她,她的每一句话都似利刃一刀一刀刺得他的身上心口。他却仍然舍不得放手,舍不得让她去燕淇的身边!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轻声道:“婳儿,留在我的身边,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带你去。”

她的心中动容,手掌缓缓地抚上他的心口,她挑开了亵衣,他的心口处有一道新生的伤疤,却不是受伤所致,只因她认得上头缝合的针法。方婳的手蓦然一颤,眼泪瞬间漫出来,她的话语悲伤:“就连轩辕承叡带走阿昀也是你事先算计好的?”

原来不管怎么样苏昀都会被带走,因为苏昀曾说过能医好他的病!

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滚烫的眼泪快速在脸颊滑过,她的指腹轻缓摩挲在他的胸口,喃喃道:“其实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你的心里。”

他一怔,随即清弱地笑了。

她却又道,“只可惜我再也去不了了,因为你的心已不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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