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走出去吩咐韩昌国把禁军撤走,韩昌国也走了。
皇上突然叹了一口气:“朕和陈留王最合得来,以前朕常和他在一起打马球,喝酒。 ”皇上地语气中带有一丝自责,皇上有时并不像他外表所表现的那样无情。
我走过去,搂住皇上的腰,将头靠在皇上胸前,“陛下,臣妾明白陛下的心思。 可这里是皇宫,陛下虽然是至高无上的帝王,可也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
皇上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我地头发。
张让突然说道:“万岁爷,上早朝的时候快到了。 ”
皇上慢慢放开我,我替皇上理了理龙袍,皇上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我一个人坐在皇上的寝宫里。 自从先皇驾崩,我就很少来这里。 寝宫里地陈设依旧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我不禁想起“物在人亡”那句话来,突然有了一丝辛酸。
先帝让我明白了很多,他让我明白如果爱一个人,就要设身处地的为这个人着想。 我自幼生长在周家,从父亲与母亲的身上。 我看不到任何夫妇之情。 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去爱别人,因此进宫之初。 我对先帝只是利用。 如今想来,心中后悔莫及。
我竟然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朦胧中有人抱起我,将我轻轻放在床上。
我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皇上正站在床边看着我,皇上看我的眼神满是爱怜。
我笑着说:“陛下什么时候回来地?”我一边说一边要坐起身。
皇上按住我,“皇后躺着吧。 昨晚****没睡,皇后也累坏了。 ”
“臣妾没什么,只是陛下也该歇一会儿了,陛下也是昨晚****没睡。 ”
皇上果然****躺下,搂住我:“朕睡一会儿。 ”皇上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我有些心疼地看着皇上,这些天来有多少事情令他忧心不已。
我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见皇上刻意压低地声音:“这件事先别告诉皇后娘娘。 ”
我地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皇上究竟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我?
我听见皇上的脚步声,忙闭上眼睛装睡。 皇上似乎站在床边看了我一会儿,这才走了。
皇上走后,我又躺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坐起身。
宫女忙过来服侍我,我梳洗过后。 本想去长乐宫看看太后,可此时我去见太后,只会火上浇油。 因此我转念一想,不如去上书房,看看皇上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
出了皇上的寝宫,我走了几步,就见张让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我迎着张让走了过去,张让忙站住给我请安。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皇后娘娘,奴才要去长乐宫看看。 ”
“怎么了?太后娘娘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大事。 不过是万岁爷不放心太后娘娘。 所以让奴才去看看。 ”
“你快些去吧。 ”
张让给我行了个礼就要走。
我又叫住张让:“今天早朝可有什么大事没有?”
张让迟疑了一会儿,就说道:“回皇后娘娘。 太后娘娘昨夜派人暗中联络陈留庶人,与几位周家握有重兵的将领,意图废黜万岁爷,迎立陈留庶人。 幸万岁爷英明,发现逆谋。 陈留庶人畏罪自尽,亲笔写下谢罪表。 皇上下旨要将那几位周家地将领革职,押送京师问罪。 ”
我知道这不过是摆在表面,堂而皇之的说法罢了。 但我还是吃了一惊,皇上的动作也太快了,只是贸然派人将周家这几个人拿问,万一这些人作乱怎么办?
我急匆匆地走到了上书房,崔连贵一见我,忙迎上来给我请安。
我只是含糊答了几句,我因崔连贵扼死世子昭这件事,对崔连贵这个人有些厌恶。
我走了进去,就见皇上正背着双手站在窗下。 皇上似乎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慢慢的回过头来。
“陛下,早朝的事情臣妾已经知道了。 ”
“朕正想告诉皇后,只是朕回宫的时候,皇后还在睡觉。 ”
我心里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是我今天早晨听错了?皇上不是有事要瞒着我?
皇上接着说道:“昨天皇后告诉过朕之后,朕就派了几个心腹骑着快马,伪作太后娘娘的信使,送信给那几个将领,只说是太后娘娘约他们某日起事,他们定不会心疑,一定会放松戒备。 朕同时又派了御史领着禁军,拿着圣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夺了他们地军权,只怕这些御史现在也快到了。 ”
“陛下圣明。 ”
皇上拿起一份奏折递给我,“皇后看这个人如何?”
我看了一眼奏折。 “陛下,范光佑这个人臣妾听说过,他是有名的酷吏。 先帝因为他苛酷,将他贬到了边陲。 如今陛下又提起他做什么?”
“朕要升他地官。 ”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皇上,皇上笑了,“朕要将他调进都察院,让他审问谋逆一案。 ”
“陛下。 周家的这些将领位高权重,岂能由等闲官职的人审问?陛下将他调进督察院。 想要委任他什么官职?”
“朕自有安排。 ”
我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陛下,我天朝尊崇儒术,儒家尚仁政,故此酷吏不为历代帝王所取。 陛下如今将一个酷吏调到都察院,恐怕朝野会对陛下失望至极。 ”
“皇后,常时用常法。 如今非常之时。 当用非常之法。 如今非严刑峻法,不足以治天下。 ”
“陛下,尊儒,就是为了守礼。 昔日周公制礼,以礼治天下。 春秋战国,战乱不断,而礼制不衰。 后秦国崇尚法家,虽励精图强。 可只传二世,即国亡。 原因非他,我华夏地大民众,单单依靠官员以法治国,恐有力所不逮之处。 故各朝皆尊重儒术,以礼治国。 上至帝王。 下至百姓,无不恪守礼法,如此国方大治。 ”
“皇后所言甚是,但皇后不要忘了。 如今朕要改革军事,各方反对势力甚众。 如今周家率先发难,地方各将领都在观望。 如果朕不用酷吏来弹压他们,只怕今后还会有更大的危机。 ”
皇上又接着说道:“皇后熟知史实,可知几个知名地酷吏都产生于何时?”
我略迟疑了一会儿,“臣妾所知的酷吏,出名者无过于周兴、来俊臣。 ”
“皇后说得不错。 这两个人都是武则天时期的酷吏。 武则天称帝。 即所谓地武周**,唐朝宗室纷纷反对。 所以武则天设置酷吏来镇压他们。 ”
我突然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皇上如今想对这些手握重兵地将领动手,只是又怕这样做让将士心寒,将来不肯用命,因此才想出要用酷吏来镇压他们。
自古以来,历朝都尊崇儒术,儒家反对严刑峻法,因此各朝在尊崇儒家的同时,也反对酷吏。
而所谓的酷吏,不过都是帝王棋局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周兴、来俊臣得意之时,都是志得意满,却不知道武则天只不过是在利用他们而已,武则天在任用他们的时候就是把他们推向了绝路。
武则天要称帝,作为一个女子,又不是非李唐王朝地后裔,其困难可想而知,尤其是来自李唐王室和李唐旧臣地阻力。 武则天为排除这些阻力,不得不让酷吏走到前台来,让他们对反对地人大开杀戒。
一旦这些反对地人被杀得差不多少了,武则天就处死了这些酷吏,因为这些酷吏已经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武则天实际上是把自己的罪过全让这些酷吏背负了,到最后,大臣们恨的不是武则天,而是这些酷吏。
如今也是如此,皇上不想让这些将领恨自己,因此就把酷吏推到了前台。 而对于酷吏而言,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路。
我看着皇上,“臣妾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
皇上也笑了,“朕有时常在想,朕与皇后与寻常夫妻并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每日里所想的是柴米油盐,而朕与皇后想的是天下大事。 ”
我低声说:“如果陛下和臣妾能像民间夫妇那样就好了。 ”
皇上刚要说话,就听崔连贵在外面说:“万岁爷,昨天派出去地人回来复旨了。 ”
皇上走了出去,我坐在书案后,闲得无事翻阅奏折。
我突然看见一本奏折被压在最下面,忙抽出来细看。 原来是隋俊文上表,只说我是太后娘娘一党,劝皇上废后。
我脸色大变,这样的大事,皇上怎么没对我提及?昨晚皇上一个人在寝宫,看见我就藏在衣袖里的那个小木盒,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还有今早皇上究竟有什么事要瞒着我?
这些疑惑,在我看到奏折之后,全都涌上我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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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多说几句废话:这章的内容比较多,谈地主要是礼与法,儒家与法家的问题。 因为不是学术论文,所以只写了与小说有关的部分。
今天小江的生日,今天晚上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