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三)
可就在这个时候,雄帝原本以为会变了神色的两个少年天子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好似他说的不过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一般。
而非是像他们的言行举止所表现出的对青青的关注,也非他们能接受的。
可是,事情往往出乎预料。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楚国法令理当如此,不管天下间哪个国家,都应如此。”独孤韵依旧温和的附和道,没有人能知道,此刻他的心中究竟是何打算,更无人知道,此刻的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早听闻雄帝刚正不阿,是一位难得的仁义之君,百闻不如一见,确实名不虚传。”本来以为情绪反弹会自大的是这大同帝君墨良,却不想,他的反应更为出乎预料。
“多谢二位体谅。”雄帝起身抱拳,以示谢意。
“殿前侍卫何在?捉拿疑犯,还待何时?”雄帝一声令下,原本歌舞升平的宴会中突然涌现了众多的带刀侍卫,想来是早有准备。
萧一寒看着依旧静静坐在墨良身边的青青,她的神情一如往昔,并没有因为这突来的转变有所改变。
而她身边的墨良也同样好似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连转动在手中的酒盅都那么的轻松随意。
在转头看向一帝的轩辕帝,同样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难道,他们所调查的事实错了?
难道,她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么受他们重视?
难道,她和奉天几位皇子之间并没有那么亲密无间。
“司马姑娘,请。”负责促拿司马青青的带刀侍卫以理待之,毕竟她现在还是大同皇帝的贵客,也算是楚国的贵客。
“原来这就是雄帝的待客之道。”墨良看着侍卫站在跟前,也不阻拦,也不恼怒,也没有看向身边的青青。
“大同帝息怒,朕也是无法,任由朝廷钦犯在朕的眼皮下自由出入我楚国宫廷,却还不能缉拿归案,如若在宫廷之外,联又怕误伤大同帝,伤你我两国和气,今日之事,朕向两位君王保证,绝不会传出宫外,或者是这欢然宫。”看似是雄帝的示弱,可是却是雄帝在两个少年天子之产**裸的示威,他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看着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所关注的女人锒铛入狱,而他们却无能为力。
只因为,现在的他们是楚国的贵客,也是国之君主,他们的身上不仅关系着自身安危,同样关系着三国之间的友谊,一旦有什么不适的举动,那么必然将引来祸乱,更何况,他们此刻身在楚国,如果真有动荡发生,那么最为不利的还是他们。
他们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陷自身于不顾,陷国家安危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就算他们想要阻拦,想必这位司马青青也不会的吧,毕竟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都是那么的优秀,她就忍心看着他们身在异国,因为她而遭遇不测。
“可是,事到如今,寡人似乎还不知道青青究竟犯了何罪?杀了何人?”把玩着手中的酒盅,墨良淡淡开口了。
“想要查明死者的身份,必然也要查明杀手的身份,只不过,这司马姑娘的身份,两位国君真的想要知道吗?”雄帝避重就轻的答道,有着血丝的双眸却有着从未有过的笃定。
“哦,这么说来,雄帝自然对青青的身份有所了解,寡人愿闻其详。”墨良的唇角勾起了嘲讽的笑容,难怪雄帝这个老匹夫敢如此的猖狂,原来是这个。
难道他以为这样就抓住把柄了吗?
要是害怕,他就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留住青青了。
他就是要向天下人证明,他们已经不是当年那对任人摆布的母子,他们现在已经足够掌控自己的人生,没有人能在左右他们。
可是,墨良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当他坐上了皇帝的位子之后,当他当了皇帝之后,所带来的压力和责任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正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这话不无道理。
“这司马姑娘的身份有何特别之处,寡人也颇感兴趣。”却不想,独孤韵也开口了。
看向雄帝的双眸有着淡淡的兴味,好似这司马青青就是一个不认识的,或者是说相交不深的人一般。
他们的表现再次让雄帝错楞,难道他真要把这司马青青的身份公之于众吗?
难道说出司马青青就是当年的奉天皇后,那个为先皇殉情的女子?
这是将会是奉天皇室的丑闻,会损及奉天皇室声誉,可是,那样的话,必然会引起奉天皇帝独孤韵对楚国的敌意。
大同皇帝就是奉天当初的太子独孤绝殇,这消息传出去,又有多少人会信服。
毕竟,堂堂的太子,他又为何离宫,自立门户?
难道奉天皇室不合,但是天下皆知,这奉天皇室在皇后的协助下,可是难得的和睦相处,别说兄弟不合,就是连摩擦都少之又少。
一旦话语挑明,不但不能震撼天下百姓,反而会让大同和奉天找到契机,反咬一口,说楚国造谣生事,挑拨大同和奉天之间的不合,更主要的是,这还有辱奉天先皇声誉,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那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而作为奉天和楚国之间的中立国,大同,他又会怎么看待?
这个在大同被奉为神祗一般的少年天子,他的威信和声誉又怎会容忍随意亵渎。
到时候,两国联手,一举对楚国发难
素来不合的兄弟两,难得的有了默契。
而这才是身为帝王的他们所具备的才谋和胆量吧。
一旁坐着的青青,唇角微微勾起,此时此刻,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安危而担心,反而为他们的表现喝彩。
不过既然雄帝如此的胸有成竹,他又怎么会让这出戏惨淡收场呢?
只不过,今晚的事情,会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真理;也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毋庸置疑的,她的身份将会成为他们身上永远也无法抹灭的禁忌。
“六王府的数百条人命,这算不算?”雄帝没有提及之前的事情,反而抓住了其后的事情。
这些,是司马青青怎么也无法辩驳的,也是她不悄去辩驳的,毕竟她是那么堂而皇之的走进六王府的。
不管之前青青有没有杀人,不管之前的青青有没有犯罪,但是六王府的泯灭,那就是不折不扣的证据了。
“六王府?”墨良和独孤韵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意外的神情,好似他们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事和青青有关一样。
“想必司马姑娘也不想让两位王上背上包庇疑犯的罪名吧?”没等做出任何的解释,一旁久未出声的萧一寒开口了。
他知道,再这么下去,雄帝的颜面即将无存,那么今日的一切不但挽回不了雄帝的面子,更保留不住楚国的尊严,更有可能让楚国乃至雄帝以及在场的文武官员颜面无存。
而这才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司马青青才是他们下手的重点。
因为,她不会忍心看着她身边的人受到伤害,曾经和她一起生活的师徒就是最好的证明。
原本轻松的两人这下都变了神色,直接射向萧一寒的目光有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萧一寒毫不怀疑,如果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三人的话,他会被他们两人碎尸万段。
“雄帝宴请两位皇上,想必不是为了让两位皇上看戏的吧?”这时,青青开口了。
不温不火,不轻不重,但是却也打破了这一室的尴尬和紧张的气氛。
没有表明她会妥协,但是却也没有当场反抗,这个转圆,转让现场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那是自然。”雄帝已经明了了,他不明白,此时的司马青青为何愿意开口,其实她完全可以保持沉默的,如果她不主动开口,在场的或许也没有人敢拿她怎么样,毕竟她现在还坐在墨良的身边。
一个女人,一个他想让其消失的女人,却也是越来越让他由衷感到钦佩的女子。
随即轻歌曼舞,美酒佳肴顿时充斥了整个宴席。
之前那剑拔弩张的一幕仿佛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般,已然散去。
青青依旧坐在墨良的身边,神色不惊的品尝着杯中的佳酿。
曾几何时,当她拿起这酒盅的时候,传来了不赞同的眼神,而今呢?
墨良狭长的双眸看着翩翩起舞的人群,他的手中同样有着辗转的酒盅。
一切都改变了,不变的只是他们记忆中的彼此,而非如今的他们。
转头看向一旁的独孤韵,却不想和躲闪不及的视线碰撞到了一起,独孤韵的脸上微微有些赫然,但是随即,释然,只是温和的看着青青,唇边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实和温度。
青青也定定的看着他,久久,这才,回以了一个熟悉的笑容。
让这一切变化的时间,是人的成长。
之前的所有,在这一刻好似已经是前尘往事,他们已经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的生活,她已经融入不了,或者说,她已经不想融入。
自然的转开视线,不去看独孤韵那因为她的展颜而涌现的激动,更不去看因为她的侧目而表露的失落,青青的视线也注意到了场中的舞蹈。
丝竹声停,舞女们翩然退下,一个冷若冰霜的白衣少女端然的坐在了台子中央,身前的古琴在烛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光圈。
宝琴配才女,这似乎是不变的定律。
只不过,这素有楚国第一才女的冷千雪的出现,目的何在?
铮铮琴声,不同于儿女情愫的娓娓缠绵,更不同于诗情画意的写意,有的只是那山中的瀑布,竹中的暴雨,壮观而猛烈。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为这琴声动容,神色也一改之前的闲怡舒适,有的只是那暴雨欲来的紧张情绪。
本该缓和的气氛,却因为这么一曲,顿时再度呈现出了紧绷的态势,青青看着十指翻飞的冷千雪,莞尔。
就在一片室闷中琴声骤停,随即响起的却是轻柔澈亮的琵琶声,不同于之前的暴风骤雨,此刻的琵琶曲就犹如那三月的春风,又如那五月的旭日,温暖和煦,阳光明媚。
弹奏琵琶的毫不意外就是有着楚国第一美人的文若鸢,那比花娇艳的容颜总是荡漾着一抹甜甜的暖意。
美女与政治好似总是脱不了干系,就不知道,这倾心于萧一寒的两个女子,她们的命运又会走向何处?
“青青跟我回大同?”墨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青青侧目,不知何时,文若鸢已经下去了,又一批舞者登上了舞台。
她们面前的菜肴换了又换,总是保持着适合的热度。
“为何?”青青不答反问,其实她已经知道了,不管她答应不答应,墨良都不会让自己离开他的身边,即便是和楚国为敌,哪怕是辱没了大同天子的威名。
语塞,墨良只是看着青青,他也说不上心中的那种烦躁和憋闷感源自何处?
他究竟是怎么了?
“之前的我,没有自我,而今的我,想要自我,可以吗?”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青青吐出的话却让墨良怔忡了。
眼神中有些惶恐也有些不安,还有更多的空寂。
多日来的焦虑和担忧,在这一刻出现了。
动了动唇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才是他能说的。
看着墨良的表情,青青的心中一痛,她的玥儿是长大了,可是好多事情,他还处于懵懂,他也不明白,怎么去定位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是女人,就算她同样弄不清楚,但是她却清晰的知道,她的出现,已经不适合呆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边。
可是看着墨良,这好似要被抛弃一般的无辜模样,青青的心还是痛了。
可是在痛,却也不能任由自己和他一起走向茫然,他还需要成长,而自己她要过自己的生活。
第169章(一)
“臣女冷千雪(文若鸢)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当一曲完毕,沉浸在这骤变的曲风中的人们久久回不过神来,这就是楚国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的风采,不止人若仙葩,就是才艺也是一绝啊。
真应了那么一句话,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免礼,平身,见过两位皇上,奉天的轩辕皇,还有大同皇帝。”雄帝满意的说道,语气中也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味。
“冷千雪(文若鸢)参见轩辕皇,大同皇帝。”两女齐齐下拜,一直以来,冷千雪依旧冰冷,文若鸢笑颜如花。
一冷一暖,一个犹如寒冬腊梅,一个宛若三月桃花,让人们感叹,真不愧是享誉楚国的两个奇女子。
“免礼,素闻楚国双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独孤韵温和的语气中有着纯属于男人的赞赏和惊艳。
“才艺双绝,楚国真是人才辈出啊。”墨良也赞叹到,只不过他的眼中好似少了些什么。
“多谢轩辕皇,大同皇帝。”两女子缓缓起身,分别坐到了太监们安置的位子上,恰好位于雄帝的正面,两位皇帝的侧面,距离不远不近,恰好适中。
只不过,不约而同的,落座的那一刻,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次位的萧一寒,一瞬即逝。
“寡人听闻,大同皇帝至今后宫空虚,就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获得大同皇帝的亲睐?”雄帝此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谁说男人不三八,只不过,男人的三八,特别是身居高位的男人的三八,美其名曰却是别有用意,意义深远。
只不过,在看向墨良的同时,在场的不知有多少目光同时有意无意的扫向了墨良身旁的青青。
“大同初定,朕还没想到填充后宫,这女人朕还真不知什么样的。“墨良微微沉思,给出的答案合情合理却又让人匪夷所思。
只因为他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不识情滋味,或者是说,他的心中还没有女人这么一说。
在坐的都是过来人,看他的表情,如果不是伪装,也能看出,他的答案很真实。
“英雄自有美人配,大同帝太过谦虚了,不过大同帝的一番为民为国之心,令寡人钦佩。”雄帝一番陈词,目光却注视向了一旁的青青。
墨良神色自然,眼神坦然。
青青一直保持着端庄的坐姿,不卑不亢,不温不火,好似他们之间的谈话,和她无关。
他们之间
“这么说来,朕就汗颜了。”似是自我嘲讽,独孤韵的话语却在这时响起,心中无来由的释怀,只因为墨良眼中的那神思,并无男女情愫的困扰。
身为人父,后宫充实的他,又怎么会不懂男女之情为何物?
他又怎会不知,此时的墨良心中茫然。
“哈哈,轩辕帝过谦了,寡人愚昧,听闻轩辕帝至今尚未立后,就不知这轩辕帝心中母仪天下的人选有何标准?”雄帝这话有些过于三八,但是作为一国之君,在国宴上如此坦然的谈论后宫之事,之前楚国双珠的出现,想必自然有所映照。
“让雄帝见笑了,独孤自继位以来,极力的向先皇学习靠拢,这后位,不怕两位帝君笑话,独孤韵的心中,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人具备这母仪天下的风范,那就是视吾等如同已出的先皇后。”独孤韵这一番话,温和中带有丝丝眷恋,还有着缕缕怀念思慕之情。
真诚,坦然,却让在场的人神色变了又变。
“寡人早听闻奉天先后美名,理朝政,肃宫闱,严教诲,得此国母,乃是奉天之幸,也是天下之幸。”雄帝目光如炬的赞叹到,目光却直直的看向了青青。
“多谢雄帝赞誉。”独孤韵起身示意,一派欣慰感激之态。
“寡人冒昧,请诸位举杯,敬奉天先皇后一杯,请。”雄帝起身,双手举杯,在场的人纷纷起身举杯响应。
“朕真是羡慕轩辕皇,有那么一个正直的母后,只不过,那样的奇女子,天下间又能有几人,墨良真心祝愿轩辕皇有朝一日能够找到一个同样的女子,一尝心愿。”墨良举杯,说出的话语沉稳有加,他的神情太过自然,以至于让雄帝乃至一干熟知内情的人,都有些怀疑,他们所掌握的,或者是他们所猜测的是不是有所偏差?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独孤韵多谢雄帝,多谢大同帝祝福,请。”独孤韵好似听不懂墨良的话中话,真诚的说道。
要不是之前因为司马青青的剑拔弩张,否则此刻这一幕看来,三国的帝君是那么的和睦,那么的友好。
“请”相视一笑,一老二少,目光中隐去了多少的波涛汹涌,又敛去了多少的刀光剑影。
却没有人发觉,墨良身边的青青,唇角的笑容有了嘲讽的意味。
什么时候,她成了他们之间明争暗斗的物品了?
随着众人,一口饮尽杯中酒,青青却突然感受到一道复杂中含着怜悯的视线。
萧一寒看着距离不远处的青青,听着他们之间的话语,之前的恼怒,蔑视,甚至于鄙夷也都变成了怜悯。
看着曾经视如已出的“儿子们”,看着他们在自己的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发表着自己的宣言,她是何等感受?
曾经的太子,现在的大同皇帝,她曾经视如生命般珍贵,或者是说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此刻他却还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或者是说,他还理不清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归属,这样的他,青青又该何去何从?
而独孤韵,这个她同样给予了关怀和呵护的男子,他的言语里不再有迷茫,更没有彷徨,他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什么?
他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或者是说,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在此刻,都完全的表露了出来,委婉但是却明了。
他们之间,究竟曾经发生过什么?
他们之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萧一寒无法去领会,更无法去参与,但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就是,青青此刻的感受,并不会好过。
就是这么一眼,青青不由感叹,成年男子和莽撞少年的区别就在此吧?
虽然对于萧一寒眼中的怜悯有些莞尔,但是却也为这份怜悯,青青回以了一个全然会心的微笑。
“儿臣恳请父皇,恰逢两国仁君于此,儿臣有一事相求,还请父皇恩准。”等众人放下酒盅的时候,萧一寒已经跪在了雄帝跟前。
“太子有何事相求,但说无妨。”虽然不知道萧一于是所求何事?但是雄帝笃定,这种场合,萧一寒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让他失望的事情的。
只因为萧一寒是他看重的太子,是楚国最有威望的太子。
“儿臣斗胆,司马青青之所以进入皇宫,只因司马姑娘在儿臣落难之时,救了儿臣一命,对儿臣有着救命之恩,因而,儿臣求父皇,看在司马姑娘对儿臣有救命之恩的份上,赦免司马姑娘死罪,至于活罪,儿臣甘愿替司马姑娘受罚,儿臣虽然知道,儿臣斗胆冒昧,可是如果没有司马姑娘的出手相救,儿臣早就尸骨无存,故而,儿臣斗胆,还请皇上恩准。”萧一寒的这一出,雄帝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看着跪在跟前的太子,雄帝只是沉默的看着,但是帝王之怒却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惊。
“求父皇成全,儿臣自知有失太子之仪,但是如果看着司马姑娘陨于儿臣眼前,儿臣于心不安,只要父皇能赦免司马姑娘死罪,儿臣甘愿罢黜太子之位,求父皇成全。”萧一寒的举动再次震惊了在场的人们,参加宴会的楚国朝臣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震惊过后,心中自有思量。
萧一寒,这个在楚国朝臣心目中,总是遥不可及的,却有着一定威慑力的太子,此刻却变得那么的鲜活生动。
原来太子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作为太子,他的举动确实有违楚国的法令,也违背了太子的典范,但是,作为太子,却甘愿舍弃太子之位,只为报答救命之恩,这份情怀却又让人三思。
看着眼前的男子,之前那莫明的动容,在这一刻,全然消散。
墨良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一出周瑜打黄盖的戏码,还真是生动形象啊。
“皇上,谢息怒,太子此般仁义乃我楚国之福,司马姑娘既然救了太子殿下,也属我楚国恩人,更何况,恕臣斗胆,六王爷结党营私,一手遮天,在楚国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司马姑娘灭了六王府,也算是为楚国铲除了一大祸害,还请皇上看在太子的面上,赦免司马姑娘死罪。”一直保持沉默的易谙达走出了宴席,跪在了太子身后,铿锵有力的进谏。
六王爷萧靖死有余辜
太子仁义有加
易大人言之有理
顿时,在场的大臣们,纷纷离席跪地,口中皆是举证六王爷,褒奖太子爷,附和易大人的话语。
墨良,青青,独孤韵则只是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出生动的戏幕。
“尔等真是大胆,当着轩辕皇,大同帝的面,让朕颜面何存?”雄帝腾的起身,隐忍的怒火瞬间迸发,怒目扫视着跪了一地的群臣。
“父皇息怒,儿臣自知罪不可赦,但请父皇赦免司马姑娘死罪,儿臣甘愿和司马姑娘同罪,还请父皇恩准。”萧一寒坚定的目光不见退缩,反而提出了更不可思议的建议。
这下,前前后后的臣子们,即使脑筋翻转不过来,但是却已经是宝剑出鞘,收不回来了。
只能附和着太子的提议,一起请命。
顿时,整个宴会就成了太子和雄帝之间的对峙,而在场的文武百官也成了太子的拥护者。
“来人,拿下太子与司马青青一同打入天牢,没有朕的旨意,探视者,斩。”雄帝盛怒之下,也管不了青青还是大同身边的人,也是楚国的贵客,他想到的只是司马青青是楚国的钦犯,而太子还为了一个女人,和他的臣子们一同顶撞于他。
这让他身为帝王的颜面何存?
“谢父皇不杀之恩。”萧一寒却在这一刻,笑了,霸气英朗的笑容有了满足和释然的笑容,只不过看向司马青青的眼神都了愧疚。
“对不起。”萧一寒起身走到了青青的面前,愧疚的看着青青,负责捉拿的侍卫却只能愣在一边。
缓缓喝完杯中的美酒,青青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了。
这么完美的一出戏,她这个被主角了的人,怎么能改了剧本呢。
“太子知恩图报,这份情怀,让人敬佩。”墨良好似看到的不是青青的离开,而是观赏一场戏剧一般,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太子人心所向,众望所归,楚国之福。”独孤韵温和双眸中异彩纷呈,语气如常。
缉捕了朝廷钦犯,还是在三国君王的宴席之上,虽然说是赔了太子,但是这对于楚国百姓,对于楚国来说,却已经是最大的胜利,而这无疑是狠狠删了墨良一个耳光,无声,但是却牙落吞血。
同时传出的,还有太子的知恩图报,舍身成仁的大义传闻,一时间,萧一寒的支持声更是高涨,风头一时无二。
却无人知道,回到驿馆的墨良和独孤韵,在黑暗中,静静坐了一个晚上,无人知晓,他们心中所想,更无人知道,他们心中的悔恨和自责。
这是他们为人君之后,第一次这么狼狈过,第一次,让他们品尝到了轻敌的后果,第一次尝到了牙落含血吞的失败。
这将是他们永生难忘的一次教训,是青青又一次的用事实戳破了他们枉大的膨胀心理,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家欢喜一家忧,忐忑不安的冷文两家却在两家小姐安然回到府中而释怀的时候,却又开始为太子担忧。
毕竟,两位女子对太子的情有独钟可是在楚国众所皆知的。
可是,身为朝臣,同时却也身为太子党的两位兄长,可不那么轻松。
他们想到的不止是该怎么保住太子,还有就是,他们的妹妹,是否真的逃脱了被皇上赐婚的命运?
不管表象如何,雄帝这回是真正的得罪了两位天子了。
他们虽然栽了,但是,他们的隐忍和镇定,却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这个年纪,他们的表现,就已经印证了奉天以及大同国盛民强的事实。
漆黑的夜幕下,森严的天牢里,萧一寒看着一直没有异常举动的青青,几次唇瓣蠕动,可是却又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咫尺天涯的牢房,不到十步的距离,可是此刻却显得那么的遥远。
青青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不言不语。
只是抱膝而坐的姿势,让素来坚强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的柔弱。
一夜寂静,平添了几许惆怅。
大同皇帝以及奉天轩辕皇,几乎是同时的辞别,离去之仓促,似乎在雄帝的预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到最后,两人都没有提出要见青青的要求,好似,司马青青这个人,已经从他们的记忆中抹去一般,不留半点痕迹。
次日的凌晨,楚国的都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被关押在天牢的太子身上。
但那也不过是百姓闲暇时的关注罢了,毕竟皇室之事,又岂是百姓所能左右的。
就在两国皇帝的马车离开都都的时候,一副画卷却递到了墨良和独孤韵的手里。
赫然是那冷千雪和文若鸢的画像,一幅画像却已经表明了含义。
“请转呈雄帝,多谢雄帝成全。”独孤韵收下了手中的画卷。
“雄帝盛情,墨良心领。”画卷返回到了使者的手上,大同皇帝的马车驶离了楚国的都城。
截然不同的态度,却也体现了两个天子的处事风格。
独孤韵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笼络势力的机会,更不会轻易的结怨一方。
大同皇帝,有些我行我素,却也有着让人牙痒的嚣张。
得知他们的离开,雄帝看着被退回的文若鸢的画卷,高悬的心这才缓缓落下。
想他雄帝掌控天下半生,却从未这么累过,面对两个少年天子,他赢得凶险,也赢得并不光彩。
但是,不管如何,他赢了。
只不过,想到他当面赦免了司马青青的死罪,而太子居然要求和司马青青同罪,这后场该怎么收拾?
“皇上,该歇息了。”贴身太监的提醒声惊醒了沉思中的雄帝,回神,这才发现,浑身疲惫乏力,起身,却发现动作如此的迟缓。
他老了,再一次的发现,他真的老了。
或许,他也该退了。
这天下,英雄辈有人才出,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墨良和独孤韵的马车还没回到领地,却已经传来楚国雄帝让位,太子萧一寒继位登基的消息。
“主上?”赶来迎接的青峰,等着墨良的吩咐,只要墨良的一声令下,就算楚国的天牢是铜墙铁壁,他也毫不含糊,一定会救出夫人。
“朕是不是让夫人失望了?”墨良看向青峰,一向坚定的眼神有了黯然。
“夫人不会的。”青峰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受挫的主上,只能简单却又肯定的说道。
夫人,她怎么会失望呢?
用夫人的话说,这是一个人所必须经历的成长过程,成长的道路上,又有谁是常胜将军呢?
没有失败,又哪来的经验教训。
只不过,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失败,都必须得有还击的力量,或者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只要有命在,一切都有可能。
只有生命是不可再生的,也只有生命是无从找回的。
“青峰,你说夫人为什么不愿意随我回来?”墨良虽然没有亲耳听到青青的拒绝,但是,青青的神态已经明确的告诉他,她不会跟他回来。
而这也是墨良在楚国皇宫一直没有公然维护她的原因。
看到萧一寒的举动,看到青青没有拒绝萧一寒,跟随萧一寒一同踏出宴会的场景,他的心都揪在了一块。
青青究竟是怎么想的?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楚国太子吗?
如果她真的喜欢了,他该怎么办?
“臣不知。”看着眼前茫然的墨良,青峰只能把叹息放在心中。
墨良虽然已经是一国之君,他的雄才伟略全放在了扩展势力,开疆阔壤的事上,对于男女之情,他是一片茫然,也是从未有人教导,或者是说接触过,他又怎么知道,这男女之间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更何况,此刻的情况,按照墨良的现状来说,夫人又怎么跟他回来,以什么身份?
母后?
他们的年龄太过让人质疑。
姐弟,他们不同姓,并且墨良对于夫人并没有那种姐弟间的自觉。
即便姐弟是最好的安排方式,可是按照此刻墨良的处境,扩充后宫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夫人又有何感受,墨良又怎么去顾虑夫人的感受。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也是他们之间存在并且模糊的。
女人?
即便他知道墨良和夫人同床共枕那么长时间,可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是母子,是姐弟,还是男女?
毋庸置疑,那里边绝对没有邪念,没有男女之间的欲念,有的只不过是对记忆中温情的重温罢了。
任何身份,他们之间都落实不到,更何况,墨良还根本不知道,他和夫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
夫人又怎么回来,又怎么自处?
夫人毕竟年长,她经历的东西毕竟也比墨良多,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可是她却没有说明,也没有戳破,只是选择了栖身于楚国的天牢,那也不过是一个逃避的方式,只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墨良说明,怎么判断自己对墨良的情感,怎么在墨良之间找到属于他们之间最为合适的位置?
一切事情,站在局外人的立场,立即见分晓。
沉默是陪伴墨良回国的唯一气氛。
“怎么样了?”就在回到青玥宫的那一刻,墨良再次启口,问出了让他直接返回的原因。
“已经解决了,臣断定是别国势力蓄意暴乱。”青峰的话,已经是最好的也是最为明确的回答。
别国势力?
墨良的唇角微微勾了勾,萧一寒,这就是你一直在忙的原因。
“还有什么事吗?”看着一直跟在身后的青峰,墨良知道,一定还有什么事情,青峰要禀报的,要不自从青峰当上了良国的宰相以来,亦步亦趋的状态已经很久不复存在了。
“朝中大臣们已经为主上挑选了适合充实后宫的女子,画卷都摆放在书房中,画卷上有个女子的身世,还请皇上御览。”青峰淡漠的神情此刻也有些怪异,他还从未见过那个国家的皇帝被臣子们如此急迫的要求充实后宫的。
他们家主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恩,退下吧。”墨良微微一怔,随即走入了寝宫的浴室,他沐浴的时候不需要人服侍。
浸泡在温暖的水中,墨良那镇定从容的脸庞开始龟裂,迷茫,烦躁一股脑的全都涌现。
他究竟该怎么做,青青是怎么了?
他们之间是怎么了?
难道青青已经厌倦了吗?
难道青青觉得和他在一起很累吗?
还是青青觉得她对他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千头万绪,让什么事都从容淡定的他乱了。
他真的不知道,他该怎么去做,才能让青青回到他的身边,和他一起过他们想过的生活。
他究竟哪里做错了,他已经是一个国君,已经能够自保,已经强大了,即使面对雄帝,他也同样的表现出了一个帝君该有的气度,他究竟哪里做错了?
青青要怎么才能回到他的身边?
青青的眼中,自己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了,这个意识让他很不安。
烦躁的怒吼声响彻了整个浴室,墨良使劲的拍打着水面,躁动的心却久久无法平息。
第169章(二)
“司马青青接旨。”阴暗的天牢里,随着牢门的大开,一行人簇拥着一个太监,手捧着黄色的圣旨走进了天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犯司马青青有救驾之功,念其功绩,特赦免牢狱之苦,但楚国法令不可费,故幽禁于忏思宫中,五载春秋,以示惩戒,钦此。”没等司马青青从角落里起身,宣旨的太监已经扬声,圣旨合拢双手送到司马青青的面前,虽是等着司马青青接旨,但是看情况,也知道,司马青青不会接旨。
“司马姑娘,请。”双手托着圣旨,太监已经开口相邀。
青青面无表情的起身,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了天牢,这就是皇权,至高无上的权力。
能让一个人死,也可以让一个人生,同样也可以让一个人失去自由。
五年,人生中有多少个五年?
萧一寒打算用这种方式困住自己吗?
“司马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这是以后服侍姑娘的太监和宫女们。”踏入了之前的寒宫,现在更名为忏思宫的宫阁,领头的太监卑恭的说道。
“见过司马姑娘。”十个太监,十个宫女,成两排跌倒了地上,见过新主人。
曾经呆过皇宫的青青看着眼前的太监宫女,心中喟叹,这规格都赶上皇后了。
但凡贵妃级别也就八个贴身太监宫女,而她的却多达二十人,就不知萧一寒是想借此展现对她的恩宠还是监视她?
“司马姑娘可还有吩咐?若是暂时没有,恕奴才告退。”宣旨的太监在看到青青淡漠转身的时候,轻轻把捧在手中的圣旨放到了一个小太监的手中,躬身退出了忏思宫。
从头至尾,司马青青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不仅没有离开天牢的喜悦,更没有蒙受皇恩的惊喜,有的只不过是平静无波。
“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一句吩咐却也让跪在地上的太监和宫女有了着落,速速起身,各司其职,热水,新衣,热茶,门里门外,全都训练有素的恭候着。
一颗嫣红的血痣赫然出现在了浴盆边,关注着水温的宫女眼里,随着花瓣的洒落水中,一个惊人的消息却传到了正在议事的楚国皇帝,当今的明阳帝耳中。
骤惊乍喜的神色出现在了明阳帝的脸上,这让一旁的文若斌等人眉头微皱,直觉的感到,这事必然和司马青青有关。
“选秀一事,就交给易爱卿了。”萧一寒极力克制住心中这突来的喜悦,本不关心的事情,此刻却成了首要之务。
“臣遵旨。”易谙达躬身领旨,心中虽有猜测,但是却不行于色,毕竟此刻他们面前的不再是亦君亦友的太子,而是他们至高无上的皇帝。
君心,又岂是他们为人臣都能揣测的。
“文爱卿,冷爱卿,两位义妹联姻出阁一事,十日内准备妥当,朕不能失信于两国君王。”属于帝王的威仪此刻尽显,即使所谈的是,曾经倾心于他,面前的两位好友的妹妹,他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影响,仿佛谈论的不过是无足轻重之人。
“谨遵圣谕。”冷千羽和文若斌躬身领命。
“朕累了,爱卿们告退吧。”霸气威仪的神态上流露疲态,明阳帝萧一寒靠向了椅背。
“臣等告退。”随着易谙达等人的离开,萧一寒几乎是马上起身,就欲往忏思宫而去,但是思及司马青青正在沐浴,这才按捺住心中的激越,拿起桌上的奏折,可是却无心参阅。
踱步于御书房内,萧一寒不时的看着门外的天色,恨不得时光飞速流逝,他能见到青青。
而踏出了御书房外的三个臣子,却在这时,交替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个女人终究像雄帝预测的那样,成为了明阳帝的一个困扰。
楚国的两大明珠,就在这顷刻间,成为了明阳帝的义妹,楚国的公主,出嫁大同和奉天,这对于冷文两家看似是无上的荣光,却也是无尽的晦暗。
她们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沦为棋子的命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国的国君也算是人中之龙,并非嗜杀残酷之辈。
可是这联姻之路,前途如何?
一切都只有靠她们自己,谁都爱莫能助啊。
眼看到了晚膳光景,萧一寒这才踏出了御书房的门,朝着忏思宫的方向而去,脚步不自觉间都轻松了许多。
他怎么也想不到
曾经的愤怒,鄙夷,早在听到那个事实的时候,全都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说不出的雀跃。
“皇上驾到。”本想只身进入忏思宫的,但是又不想唐突打扰,萧一寒并没有阻止太监的通传。
“民女参见皇上。”中规中矩的见礼,披散于身后的头发还有丝丝湿意。
天牢的经历在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她一直都是她。
这样的她,不知道什么才能让她展露最真实最本真的面容,但是他知道,他或许今生都看不到。
“青青免礼,以后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青青不用见礼。”萧一寒赶紧上前一步,扶起就要跪下的青青,她总有办法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谢皇上。”青青也不勉强,也不推却,只是就势起身,站在一旁。
“这几天让青青受苦了,朕有愧于心,还望青青见谅。”萧一寒尽量放低自己的身段,用平和的语气真诚的说道。
可是却怎么也无法掩去他那贯彻身心的尊者风范,没有了之前身份的束缚,所有的本性也在无遮掩。
“皇上无须如此,民女很好。”司马青青勾起唇角,淡淡的说道。
听不出喜怒哀乐,但是却让萧一寒感觉得出,她的话是真的,她并没有把这一切放在心上。
可是越是这样,越让萧一寒觉得难以捉摸,究竟什么才是青青在乎的?
就连他们自以为的墨良却也不能让她动容吗?
墨良的离去,墨良的无为,也看不见她任何的失望和黯然。
“陪朕用晚膳吧。”萧一寒径自走向了专供用膳使用的圆桌旁,落座。
本该征求青青意见的,但是他却没有勇气开口征询,只因为他没有接受拒绝的勇气。
他能做的就是用行动,让自己成为青青生活中永久的烙印。
没有拒绝,青青随之走向了圆桌,就势而坐,距离萧一寒不远不近,自然得好似他们就是一般人而已。
珍馐佳肴很快就送了上来,白玉壶中是珍藏的美酒,即使没有打开酒壶,一缕桂花香都隐隐溢出。
“这是桂花酿,青青尝尝。”萧一寒抬手遣退了一旁服侍的太监宫女,顿时整个空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亲自执壶为青青斟酒,送到了青青的面前。
端起酒杯,就口啜饮,青青的口中顿时被酒香满溢,脸上有着单纯的因为这酒合口味而流露出的满足。
无怨无忧,无悲无喜,看着这样的青青,萧一寒的心头涌起无奈,何时?他才能在见到医馆里那个娇憨天真的青青,那个无忧无虑,快乐的青青。
但是没有抱怨,他又感到微微安心,要不面对一个对自己充满了仇恨的青青,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真的没有把握。
“你不该牵连我的。”眯着的双眸缓缓睁开,淡淡的话语,没有指责,也没有怨怼,却好像有着某种警示。
今日之辱,墨良或许难以忘记,但是他不该利用她,这是墨良的禁忌,就像不能有人在她的面前利用墨良一样,那是他们彼此的底线,而萧一寒触碰到了这个不能碰的底线。
或许,他们之间,再无那种外露的息息关切的情感表现,但是却并不代表,他们会从此相忘于江湖。
“我留下了你。”萧一寒面色微怔,沉稳吐出这么做的结果。
不管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报复,也不管他这么做有没有伤害到青青,但是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这个回答很直接,也很诚实。
往往诚实的人总是很难让人反感的,更何况,作为本就不算讨厌的萧一寒。
或许认识的青青的人都知道,采取什么样的一种方式,是和青青继续接触相识的办法,唯一的就只有——真诚。
或许萧一寒并不是算真诚,但是最少面对青青的时候,他没有选择掩饰和欺骗。
“你想要我?”青青看着萧一寒,淡漠的容颜,不算红润的唇瓣吐出的话语却让萧一寒怔愣。
“是。”如此露骨直接的话语,从青青的口中吐出,为何就没有一点让人觉得反感放荡的感觉,反而让话题的内容变得那么的坦诚。
“你爱我?”青青的双眸直直的看向萧一寒,平静的无波的双眸中出现了一丝迥异的疑惑。
不管是出于对身体还是对一个完整的人的爱,青青总结为爱。
“还是想征服我?”不等萧一寒回答,又一个猜测出了口。
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一张埋藏好久的脸庞,那惶恐的狂霸双眸,那无力绝望的气息,那温热的肌肤。
生命终结的那一刻,紧紧抱住她的有力身躯。
那是爱吗?
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指尖,记忆中的那一瞬间的温热似乎重现,那撕心裂肺的沉痛呼喊,从灵魂的最深处传来。
只要在他的身边,她从没感到过彷徨,更不知道什么是迷茫。
“少主”两行液体无声滑落,青青的双眸定定的看着抬到半空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视线模糊。
“青青”这突如其来的伤感,让萧一寒呆了,可是随即涌现的却是愤怒和嫉妒,是谁?能让青青这么的眷恋执念。
她的心中有人,是谁?
“我这里好难受。”青青没有眨眼,眼眶中的泪水滑落,模糊的视线重现清晰,怔怔的看着阴沉着脸的萧一寒,双手捂到了胸口的地方。
“我想少主。”青青好想回到那个倨傲不逊,腹黑冷酷的龙主身边,只要回到他的身边,她的心就能安定踏实了。
泪光闪烁的双眸,静静的阐述,此时的青青就是一个完全不知自己感情归属的,彷徨无依的小女孩。
“告诉我,他是谁?我帮你找到他,带你去见他。”所有的怒火,所有的妒忌,都在那无助的视线里消散,萧一寒起身,拉起泪眼婆娑的青青,轻轻拥入怀中,在她的耳边轻柔的问道。
“见不到了,他在好远好远的地方”乖顺的依偎在萧一寒胸口的青青,脑海中浮现的就是暗龙那失而复得却又寻不到她的那种惊喜交加,却又忐忑不安的神情。
湿热的泪水慢慢浸湿了萧一寒胸口的衣襟,慢慢的渗透到肌肤,变成冰凉。
淡淡的湿热,一次又一次的在萧一寒的胸口氲开,也一次又一次的滴进萧一寒的心理,抱着青青的双臂也慢慢的收紧。
这样的青青,让人心怜,更让人疼惜。
可是,少主?
这称呼,这身份,他又是什么人?
青青的身份已经够让人惊骇的了,而她居然还有一个少主,这又怎么不让萧一寒震惊。
可是,怀中的青青,他这才发现,那一副坚挺的骨骼下,是那么的瘦弱那么的单薄。
慢慢的直到胸口只剩下冰凉,怀中人儿的呼吸变得均匀,萧一寒这才发现,怀中的人儿已经累极睡去,打横抱起,才发现,青青的双腮还有着未干的泪水。
看了一眼,没有动过的菜肴,萧一寒幽幽一叹,把青青送到了原本属于他的床榻之上,轻柔的为青青脱去鞋子,盖上被子,萧一寒做了这一生从未做过的事情。
拭去青青脸上的泪痕,萧一寒的心中有着从未有过的沉闷,悄然离开忏思宫,可就在踏出忏思宫门的时候,萧一寒却突然回眸,自然垂于身侧的双手握了又放,最终却转回了身,忏思宫的宫门也随之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