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没有变,从来没有,至少对你没有。我还是你的小林哥哥,你瞧……”子霖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锦囊,锦囊已经有些黯淡了,也有些破旧了,一看便知道是时间很久远了。
“瞧瞧你送我的玉佩和锦囊,我一直都收着呢!我心里从来就不曾有过第二个女人…..宫里有多少女人,是母后的事,和我无关,我不爱,也不愿意看到她们。笑语……这么多年来,我只喜欢你……”子霖俊逸的面容之上,是一如既往的深情和执着。
笑语一边摇头,一边向后躲去。
她突然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是谁把我送进宫里来的?是谁?”
子霖愣了一下,还是坦诚回答道:“叶悠扬,是他的人在路上发现了你,便把你迷昏之后,送进宫里来的。他现在是朕的左膀右臂,他很懂朕的心,他知道朕喜欢你……”
“不!你们全是坏人!你们都变了!叶悠扬是,你也是!你们都是掠夺者!”笑语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曾经是两个她最信赖的朋友,如今,为了各自不同的利益,选择了不同的方式,打着爱的旗号,却做着伤害她的事,她怎么能接受呢?
杀千刀的叶悠扬,你等着!把我送入虎口,哪天我得了机会,非砍了你不可!
都怪她,太大意了,也不知道叶悠扬是什么时候开始查到他们的踪迹的。当她和芳儿收摊子回来,芳儿去厨房做饭,她刚刚推开堂屋的门,屁都没有看清,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一睁开眼,便是飞到皇宫里来了。
叶悠扬!叶悠扬!叶悠扬!我诅咒你,狠狠的诅咒你!诅咒你全家!
彼时的云笑语还不知道,他叶悠扬的全家,还包括她亲爱的夫君呢!自然,也就包括她了!
尽管她不情愿,可是,还是不得不在皇宫住了下来。她郁闷和懊恼的天天看着皇宫内高高的围墙发呆,偏偏陆子霖还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吩咐人连夜将她住的云岫宫的围墙给加高了很多,直恨得她将银牙都咬碎了。
果然吧!红颜祸水,她自己觉自己就是一个红颜祸水。可是转眼一想,红颜祸水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美!她便平衡了。
不平衡能怎么样呢?反正陆小七倒是也不会伤害她,她也既来之则安之,心里扒拉着小九九,还想要探听一点点敌情呢!
唉,也不知道子璃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叶悠扬既然抓到了她,应该也已经发现子璃了,可是,听陆子霖的意思,他并没有透露出子璃的下落啊!难道,子璃脱逃了?不管怎么说,叶悠扬没有供出子璃,让她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
好日子过了没几天,罗太后和皇后就杀上门了,就在她们想要为难她的时候,子霖得了消息赶了过来,自然,谁也没有那个本事伤害到她。
罗太后的气恼可想而知,可是,儿子现在是皇帝,她又能怎么办?
这件事,也让陆子霖明白了,幸亏这次自己赶到的及时,若是来的晚些了,笑语也就真的遭了罗太后的毒手了。
“笑语,原来做一个皇帝,也有很多无奈的事。”这是那天,他对她说过的唯一的一句话。
他对笑语百般宠爱,笑语一直都抗拒着,他便变着法儿的讨她的欢心,她说东,他就不会往西。
“我要去见父皇。”她开口提出今天的要求,而他,却一直沉默着。
“不让我见我就不吃饭。想当初,他老人家也是疼我的,我要是不去他病榻前尽尽孝,我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别忘了,他可也是你的父皇!”硬的不行来软的,软的不行来浑的,这个道理她早就滚瓜烂熟了。
结果自然是她赢了,也是这一刻,她才知道,所谓的国师,竟然是曾经想要杀死子璃的段天涯!想当初,夏梓洵可是没少下了功夫寻找他,想要给他必须的惩罚,没想到,他居然投靠了罗家的人,现在又混进了皇宫对父皇下毒,难怪父皇的毒如此蹊跷。
他看向笑语的眼神是恨的,笑语又何尝不是?可是,眼下也不是和他正面冲突的时候,她还是先看看父皇恢复的怎么样了吧?
坐在床沿,轻声唤了几声,没有反应,似乎仍旧在沉睡中。笑语又坚持唤了几声,趁机打量了一下他的耳边。红斑的颜色很淡,几乎看不到,不知道醒了以后会怎么样?
子霖等人催促她离开,她不不肯,抹去眼角的泪水摇摇头:“不!父皇没醒不要紧,我要多守着他一会儿,我都很久没有尽过孝心了。”
子霖没有强求,对她,他只有没有原则的宠溺。
她静静的坐着,而其他人因为陆青云一直沉睡,也慢慢放松了警惕,笑语拿起陆青云的手仿若自言自语一样的安慰着:“父皇,您一定要好起来啊!”
没有人把她的话当真,也没有人一直不停的在盯着她。
她是叶悠扬送进宫的礼物,她功夫太差,她没有运筹帷幄的智谋,有什么好担心的?
没有人注意到,她握住陆青云的手,藏在宽袖底下。她在陆青云掌心写了几个字,沉睡的陆青云也同样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字。
“好些了吗?”
“是。”
“在救你。”
“明白。”
看来,药粉果然起了一些作用,这让笑语松了一口气,陆青云的毒,一定会慢慢解开的。好在,段天涯是常常用毒,却又不常常解毒,他也许还没有发现褥子里面的玄机。
“准备好了吗?”叶悠扬看向陆子璃。
子璃点点头:“好了!”
叶悠扬低声说:“今夜,我的人会控制兵部尚书和其他几位将军,同时会打开皇宫的大门,而宫中的内应也会在暗中接应,你的人负责将城门布防拿下,同时阻断京城各部之间的救援。此事,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子璃点点头:“笑语得到消息了吗?”
叶悠扬点点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已经得到了。”
陆子璃恨得咬牙,恶狠狠的威胁道:“敢用笑语做卧底,敢用她逼着我破釜沉舟,你真是活腻歪了,她若有事,看我不杀了你。”
叶悠扬摇摇头:“我不会让她有事的,陆子霖不舍得杀她,他只会疼她爱她。”
他明摆着就是故意气子璃的,而这句话果然也成功的刺激到了他。
“叶悠扬,你等着!我不收拾你,莹莹也会收拾你的!”子璃咬着牙,实在气难平。
刚刚转过身去的叶悠扬,脊背明显僵直了一下,停下脚步,静默了片刻,幽幽的开口:“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
子璃还没有回过神来,叶悠扬已经大步离去了。他仍旧是一身戎装,背影伟岸,却又隐隐让人感觉到说不出来的沧桑和凄凉,这,竟让子璃的心,微微震动了一下。
总是感觉,他和自己的亲近,总是感觉,他和自己的相似,这种感觉,究竟来自于哪里?
笑语将自己手中的纸条放在火烛上引燃,看着它们慢慢燃烧成灰烬,在心底重重叹息了一声。
终于要来了吗?这一场暴风雨,这一场血腥的斗争…..为什么要用武力才能解决?人的心,为什么又这么贪婪呢?
静静坐了很久,窗外似乎刮起了秋风,吹得火烛一闪一闪的,仿佛要灭了一样。小宫女赶紧进来换了宫灯,安好灯罩。
刚刚做好了这一切,门外传来了小宫女的声音:“皇上。”
她心里一惊,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子霖,陆子霖,小林哥哥……今夜,是谁成谁败?是谁生谁死?若是他们赢了,那么子霖的结局会是什么?废,还是死?他又该如何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初遇。
那天,她采了大捧的野山花递给他,说:“送给你,野山花没有人管也可以开的灿烂,你也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他接过花,淡淡的笑,那笑容,是多么的单纯,轻轻的,不着痕迹,却又直达眼底。
现在,他的忧伤,他的惊恐,他的笑容,他的不舍,都一遍遍在眼前晃动着。
子璃给的信息是要她拖住他,不让他有机会发觉异动,也不要让他命丧乱战之中。可是,以她的力量,她能做到吗?
子霖推门进来,望着她,又是淡淡的笑容,温和、简单,除了宠爱,便没有其他的了。
他的心意,她都懂,就因为这样,才更让她纠结。曾经,因为夏梓洵,她恨过,怪过,在经过了很多的磨合之后,她才明白,爱和恨,都不是一句话可以说的清楚的,同样,也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比如,梓洵对她,比如,子霖对她…..更比如,她对子璃和子璃对她。
她想救子霖,想要他活着,她也愿意相信,他们会放过他的。
倒上了一杯茶,她端过,递给他,左手的指尖不经意的拂过杯口,无色无味的迷魂药,便悄悄溶解进去了。
“喝点水。”她轻轻开口,将杯子放在他的面前。
他微微一笑,端了起来,放在唇边,又轻轻放下了。
她的心里一惊,想要再劝,又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便作罢了。
“笑语,还记得我们初遇的时候吗?”他轻轻开口,目光柔柔的望向她。
“嗯,记得。”她低下头,轻轻答,却避开了他满目的柔情。
“你是后来才记起的,一开始你早忘了。”他点破了她,继续说道:“而我,从未曾忘记过一天。我曾经多么想要见到你,当我终于实现了愿望,却是在六哥大婚的洞房里。你不能想象我的震惊和失落,而且,我还必须要装出嬉笑的表情。那样的一场戏,真是痛苦啊!”
笑语不语,继续保持沉默。
“笑语,我一直喜欢你。从前、现在和将来,全都喜欢……只是,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将来…..”子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笑语心虚,又是一惊,愈发不敢抬头了。
她真的不想伤害他,也不想他死。
“笑语,去拿棋盘来,我们下盘棋吧!”他轻声开口,吩咐道。
笑语忙转身去拿棋盘,回来却发现,他面前的杯子,已经是空的了。他喝了下了迷魂药的茶?
笑语松了一口气。如此,他就不会在看到宫门被破的时候,那么的痛苦和不安了。她会留在这里看着,不许子璃和叶悠扬的人伤害他半分。
棋盘刚刚放好,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响,笑语有些心惊。如果是子璃和叶悠扬,似乎他们来的太早了一些,难道,一切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笑语有些神不守舍,子霖却摆好了棋子,对她柔柔开口:“该你了。”
笑语拿起棋子,随便下了一处,子霖又跟了一子,笑语扭扭头看看门外,假装疑惑的问道:“外面什么声音?”
子霖摇摇头:“别管,好好下你的棋,别错了一步,就错了全部。”
他的话更让笑语不安了,她棋术本就不精,现在分了心,自然是败得一塌糊涂。
一盘结束,子霖又开始了,笑语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陪他下。
她时不时偷偷瞄他几眼,心里一直在腹诽,迷魂药怎么还不发作?这都是一盘棋的功夫了,想想那天子璃可是立马就晕了。难道,药失效了?不会吧?林老头很认真的说过,绝对过多久都没有事,永远有药效。
第二盘棋她还是快输了,而宫外的噪杂声大了起来,似乎也近了起来,她的心猛然提起,藏在广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指甲掐的手心都痛了。
一定是宫里宫外已经开始行动了,甚至已经由悄悄的行动,变成了直面的对抗。而陆子霖,还悠然的坐在这里陪她下棋?
莫不是,他早就有了察觉?所以他早就有了防备。那么,子璃和叶悠扬一定很危险……她的目光盯着子霖的脸,想要从他的神情里发现一些什么变化。
他微微垂着眼眸,好看的睫毛垂下一排细密的阴影,高高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他和子璃是那么的相像,一样的俊朗,一样的温柔。
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他一定是做了准备了,所以,外面再乱,这里依旧是平静的。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撕破脸,面对面,站在对峙的立场了。谁输谁赢,都会失去很多曾经在乎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不能和平的相处,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的温暖和和平?为什么兄弟要自相残杀,为什么朋友要互相算计?
早一分摊牌是这样,晚一分也是这样,他们注定就回不去了吗?
笑语心里愈发的难受,她担心所有的人,子璃、叶悠扬、父皇,也更担心面前这个曾经对她那么好的男子。
小七,如果我们可以回到最初的时光,永远不长大,多好!我还记得你爽朗的笑声,我还记得你无奈的眼神,小七,难道,真的回不去了吗?
陆子霖放下手中的棋子,抬头望向她,伸出手,为她擦去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流下的眼泪。
“是为我而流的眼泪吗?真的是为我吗?真好。”他轻轻的开口问道,居然就笑了。
她不语,就那么闪着泪光,定定的凝望着他。
“笑语,我第一次遇上你,就喜欢你,虽然那时的喜欢,和今天也许有些不同,幼稚、单纯,但是,是最美的情感。”他幽幽开口,仿佛再不说,便没有了机会。
“我以为我是可以超脱的人,其实我不是,我的母亲拉着我一起跳入了欲望的泥沼,我挣扎过,后悔过,也迷失过,更多的是痛苦。我以为权力会带给我想要的一切,可当我拥有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会失去更多。笑语,当你来到我身边,我才知道,我有了足够的权力,我也不能保护你,因为,你不快乐,那么,我便也不会快乐。”
笑语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他知道了,她不知道他是何时知道的,但是他肯定是已经知道了。
“这杯茶是为我准备的吗?怕我会反抗?”他举起手中的杯子,问向她。
“不是!”她连忙回答。
“那是为什么?”他盯着她,轻轻的开口问道。
“我怕你会痛苦,我怕你会无法接受,我怕你会……我怕你会拼死反抗,从而害了自己。”她低低的说:“我守在这里,不会让他们的人来伤害你,也许你不会相信我是为你好,可是,这就是我想的。”
“我信。”她的话被他打断了。
他撩开桌布,指着下面的水渍说:“我没有喝,我要清醒着面对。我已经糊涂了一次,还要糊涂最后一次吗?”
笑语惊呆了,忙阻止道:“什么最后一次?不要胡说,子璃不会伤害你的,他一直都心疼你。”
子霖笑了,目光飘渺,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开口说:“六哥是好人,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唯一真正的好人。六哥从小就疼我,我们最大的错,就是生在了这个金笼子里。”
笑语静静的听他述说着,而此时宫外,已经可以说是杀声震天了,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也不时慌乱的来回乱窜。也许是子霖提前交代了什么,外面再乱,居然就没有一个人来打扰他们。
“笑语,如果有可能,离开这里吧!离开皇宫、离开东平,到另外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不脱离这里,你们永远没有真正的安宁。”子霖轻轻开口说道,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们?”笑语震惊的凝望着他。
“对,你们。”子霖又笑了,好像他今晚的笑容,总是特别的多:“你们,你,和六哥。”
“小七…….”笑语颤抖的轻声唤着,心里的痛,堆积的越来越多。
紧闭的宫门被撞开了,两个人迅速站起身,望向外面。
竟然是满身是血的段天涯和狼狈不堪的罗太后。
笑语的心突然就揪了起来,她知道,这个时刻,来的如果是他们,自己就完了。
子璃,叶大哥,你们在哪儿?你们还没有杀过来吗?快来救我!
罗太后的目光已经完全疯狂了,她恶狠狠的盯着忐忑不安的笑语,咬着牙一步步逼近:“是你!是你这个红颜祸水!是你迷住了我的儿子,是你让他为你放弃了江山,放弃了抵抗!你这个祸害,我要杀了你!”
罗太后说着,张开双臂就扑了过来,笑语连忙灵活的闪到一侧,避开了她的袭击。
子霖伸出手,一把拉住了罗太后,哀求道:“母后,您醒醒吧!一切和笑语无关,江山本就不是我们的!是我们偷来的,它是父皇的,是父皇的!”
罗太后伸出给了他一个巴掌,怒吼道:“不!它是你的,是我们母子的,我们忍了二十多年,等了二十多年,到手的荣耀,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吗?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不是!我要杀了她,她是祸根!”
子璃死死拉住她不肯松手,一旁站立的段天涯突然慢慢逼了过来,冷笑着,眼底闪着骇人的阴光。
“陆子璃的女人,怎么能说死就死呢?不能死,不能啊!应该是生不如死!”段天涯依旧是那般的无情和阴狠,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来自于地狱的召唤。
“快跑!快去找子璃,快走,笑语…..”子霖松开罗太后,一把抄起身边的长剑,直直的刺向了段天涯。
趁着段天涯躲闪的时刻,笑语撒腿就向外面跑去。
可是,一到了院子里,她顿时惊呆了。
十几个弓箭手,正围在院子四周,手拉满弓,直直的指向了她。
她停下了脚步,站在了院子中间,警觉的对峙着。
身后传来子霖和段天涯的打斗声,罗太后一步步走了过来,在她身后停下,她转过头,目光和她交接。
“别怕,六王妃,哀家怎么会杀你呢?听听,外面陆子璃的人打的多欢快!可是,打的再勇猛有什么用?他赢了这一仗,也得不到他喜欢的这个女人或者江山了。要么,他放了我们,乖乖投降;要么,你陪着我们一起死,你说,他会选哪一个呢?哈哈……”
罗太后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曾经美艳的容颜,变得无比的狰狞。
“你休想!”笑语毫不畏惧的迎视着她,冷冷的打破她的幻想:“我告诉你吧!你们必败无疑,而子璃也不是为了夺那把椅子才来的,另外,父皇他老人家,早就清醒了,他的毒,我们已经给他解了!你注定了失败,注定了一无所有!可是你的贪婪,害了你的儿子!”
正说着,段天涯和陆子霖已经打出了大殿,也来到了院子里。
“笑语!”满院对着笑语的弓箭手,让子霖方寸大乱,他悲痛的大叫着她的名字,想要向他奔来,段天涯趁机一剑砍在了他的手臂上,他手中的剑掉落在了地上,步伐也有些踉跄,可是,这依然没能阻止他奔向笑语的脚步。
“子霖,回来!”罗太后怒吼着,却听空中传来几声怒喝:“段天涯!”
原来是子璃和叶悠扬等人冲进了院子里,却在看到满院的弓箭对着笑语的时候,震惊的停下了脚步。
“子璃!”笑语惊喜的唤道,热泪盈满了眼眶。
“笑语,没事了!”子璃的心被揪了起来,哽咽着安慰道。
“宫门已破,皇上已经救出来了,大捷!”叶悠扬朗声喊道,这样的呼喊,激励了还在各个角落拼杀的官兵的士气,同时也让疯狂的罗太后陷入了绝望。
“陆子璃,你会后悔的!”她嘶吼道,大喊:“放箭!放箭!”
唰唰唰……数不清的利箭直直的对着笑语而来。
“不!”伴随着罗太后竭斯底里的大笑,三声痛呼同时响起。
子璃和叶悠扬同时向着被箭影包围的笑语飞跃而去。
晚了…..晚了!他们的距离不够,终究是追不上箭的速度。
而就在同时,一个距离笑语最近的黄色的身影用尽了力气飞奔而起,一把将她扑倒在地上,死死的护在了身下。
她是那么的娇小,她是那么的柔弱,她是那么的可爱,她是那么的有趣……现在,她终于在他的怀抱中了。他可以肆意的轻闻她发间的香气,他可以真实的感受她身材的柔软,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的颤抖。
真好啊!他比她高大,他可以保护她,他终于可以保护她了!不是用权力,是用自己……
她流泪了,汹涌的泪水,又是为他而流的,他好幸福啊……
“笑语……”他喃喃的唤着,鲜血滴落在她的脸上,绽开了妖艳的花朵。
“子霖!”数不清是几声痛呼,也分不清是谁的呼唤,他有些困了,好想睡啊,睡在她温暖的怀抱里,睡在她柔软的臂弯,就这样,便是一生。一生不离弃,一生都想着我,可好?
“子霖……我的儿……”罗太后瘫倒在地上,痛不欲生,匍匐着向那个被数不清的利箭包裹的身体,一步一步的,拼命的爬了过去。
“子霖……小七…….求求你,求求你睁开眼睛,求求你…….小林哥哥,小林哥哥……我记得,我什么都记得……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们在一起,在一起好不好?”笑语抱着那个被数不清的箭穿透的身体,泪流成了河,心碎成了片。
小林哥哥,别走,别扔下我,我会给你摘更多的野山花,我会陪你重新去回味那时的相遇,我只要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别睡,别睡,求求你别睡……
子璃咬着牙,飞奔了过去,段天涯却从一旁杀了过来,子璃杀红了眼睛,疯了一样的挥剑刺向他,叶悠扬也飞奔过来一起帮忙。
剑影翻飞,血光飞溅,辉煌的皇宫,到处都是刺目的红。
“小七……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语儿……小七…….”笑语将脸紧紧贴在他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紧紧的抱着他的脖颈,痛苦的呼唤道。
除了脖颈,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让她拥抱了。她多希望,拔下那些箭,他就好了,他就回来了……
“语儿…….”微弱的呼唤声响在耳边,子霖已经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一句话了,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笑语颤抖的摸向那里,掏出了被血浸湿的锦囊和玉佩。
在生命存留的最后一霎那,他努力的睁开双眼,他想要把她刻在脑海里,带到来生的记忆里去。今生不能在一起,我可以期待来生吗?
可是,来生也只有一个,许给了谁,又会真正属于谁?谁又能预料呢?
“语儿…….”他曾经好看的要死的眼眸,已经开始涣散了,她低下头,毫不犹豫的覆上了他渐渐冰冷的唇,重重的和他的,紧紧贴合在一起。
他笑了,淡淡的笑,满足的笑,开心的笑……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啊,语儿,我好舍不得你…….
秋风萧瑟,落叶翻飞,天地苍茫,尘世凄凉。
多少痛哭,也挽不回曾经的美好了,多少安抚,也带不回曾经的笑颜了。
小七,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你的……那个意气风发、豁达不羁的男子,永远活在我的生命里……
罗太后死了,她拔下儿子身上的箭,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段天涯死了,他死在陆子璃和叶悠扬的围攻之下。
田家的男人们死了,死在陆青云的圣旨下。
田皇后也死了,死在她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的那个男人怀里。段天涯早就给她下了毒,林子路要救她,可是,晚了……毒太久,也太深,绝命的毒啊!因为,罗太后就是要一点点的折磨她,又让她无药可解,必死无疑。
“子路,我姓田…..你终于知道了,我姓田……”她笑了,仿若回到了少女时期的初见。
“舒妤,跟我走吧!去我的故国,那里很美,有山有水,像世外桃源。”时光经年,是谁曾在耳边许下诺言?
“好,我去向母亲说,你等我。”她的笑声清脆如银铃。
“舒妤,你来了,跟你母亲说了吗?”他满怀期待,心咚咚跳个不停。
“子路,我们散了吧?”泪水悄悄滑落。
“什么?”
“就当从来不曾认识我,你走你的天涯,我过我该有的生活。”决然的转身,负了你的情,绝了我的爱,一错过,便是一生。
“子路,我多想,我不姓田啊!我为什么要姓田……为什么……”她依偎在他怀里,静静闭上双眼,最后的眼泪,悄悄从眸中滑落。
子路,下辈子我姓林吧?姓林,可好?这是我一生最喜欢最念念不忘的姓氏呢!
陆青云推开房门,那个静静站立的身影慢慢回过头来。
“娘!”他身后的叶悠扬轻声唤道。
“丝雨……”陆青云低低开口,无语凝噎。
我们都错过了太多,我后悔了,可是我却从来不曾忘却,我还可以握住你的手,一起走完不多的余生吗?
叶悠扬下了马,向院子里飞奔而去。
“将军!快点吧!”官家忙迎上来催促道。
叶悠扬大步走进佛堂,一脚踹开房门,却又如钉子一样,呆呆的伫立在原地不动了。
“莹莹!”许久,他痛呼一声,大步奔跑过去,跪倒在蒲团外面。
身边的女尼双手合十,轻轻弯腰拜了几拜,温声开口:“将军,贫尼法号了空。”
了空,了空,一了百了、万物皆空。叶悠扬,我的家人不在了,他们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你的心结打开了,你回了你该去的地方;我走了,身子在哪儿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心,空了。
我曾爱过你,很深很深的爱过,很真很真的爱过,从今以后,你便要自己去爱自己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沟壑,都是流淌的血泪,过不去,真的过不去啊!
第二年夏,东平皇帝陆青云旧疾复发,久治不愈,终于离开了人世。三日后,册封不久的凌皇后服毒自尽,殉情而去,两人合葬于东平皇陵。皇子陆悠扬继位,尊称青元帝。
继位之后的青元帝,命人在皇宫之中建造了一座极为幽静的佛堂,于是,辉煌的皇宫里,常常会传出悠长的木鱼声。这当当的木鱼声,让人浮躁的心,获得了难得的平静。
据说,新皇陆悠扬,常常会一个人在佛堂外面伫立很久,静静的听一会儿木鱼声,再静静的离去。
无论空与不空,有你在身边,我便心安。
南理真美啊!白云环绕着青山,绿水一望无边。
子璃伸出手拍了拍怀里的孩子,轻声说:“羽逸和小霜说今天要陪贵客来,你让人买菜了吗?”
笑语冷哼一声:“还用买吗?你没看见娘子我正在钓菜吗?”
子璃伸头看了看脚步空空如也的水桶,又看看愁眉不展手执鱼竿望向水面的笑语,狂汗:“老婆,你是准备让客人喝西北风呢?还是准备喝养鱼的水呢?”
笑语一个小石子丢了过来:“滚!这么不相信我,要对我有信心,我是一定会钓上大鱼来的。”
“老婆,这样的话,你说了一年了,为夫连鱼尾巴都没见着呢!”
“滚!刺激我是不是?回头好好收拾你!”
“老婆,别收拾了,再收拾咱的铁床又该换了,现在都开始摇晃了。”
“那是你太卖力,不是我的错。”
“老婆,好像现在都是我是被收拾的那个吧?”
“看你这么哀怨,换你今天收拾我。”
“....”
一个时辰后。
梓洵凝望着那张熟悉的容颜,无声的笑,尽管心底有些酸涩,心却是安的。
你快乐,我便快乐。
笑语眼角抽抽。这是贵客吗?这是小妖孽!
当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那个小不点的时候,脸白了,伸手捅捅陆子璃:“死相,还不赶紧的把咱闺女藏起来去,没看见后面跟着一只小小妖孽呢吗?”
“哦!”陆子璃转身就要跑。
“哥哥!”怀里熟睡的小丫头,突然睁开眼,对着夏梓洵身后探出的小脑袋,甜甜的笑。
“妹妹!”比小妖孽还要妖孽的小小妖孽对着她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
……
奸.情啊!斩断!
笑语心里哀嚎,我不要我闺女给你儿子做小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