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又说:“其实我们老大人挺不错的,钻石王老五呢,还是帅哥一枚,就是平时严肃了点儿,非常之不苟言笑,人称移动的空调……”
秦小鱼和苏磬就是这样,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里,一个说得没完,一个认真的倾听。秦小鱼丝毫不介意苏磬简短的回答,这么多年了,正如苏磬知她,她又怎会不了解苏磬。她恼她的不告而别,洒脱不羁,可更多的却是夹杂了羡慕的成分。每一次教训完苏磬,她总是要懊恼一番,懊恼为什么她秦小鱼没有苏磬的魄力和潇洒。
苏磬呢,总是有办法哄好小鱼。她说:苏磬其实并不喜欢苏磬,苏磬喜欢秦小鱼,因为秦小鱼对待任何事情都很认真。苏磬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认真。
苏磬还是去了那场面试,那是她人生中另一个意外。
时任人力资源总监陆迪非第一眼就认出了苏磬,这样古怪的女子并不多见,除去在丽江领教的,面前的她,一件简简单单的浅灰色宽松毛衣,底下是黑色粗布裤子,肩上挎了个大袋子,这样就算是来面试了。相比别人笔挺的西装套装,她简直像是来逛菜市场的。
陆迪非怕吓跑她,刻意回避了她的面试,只在暗中观察她。她的一切都很好,简历更好,就是换工作频率和间隔月多得令人乍舌,本来是应该慎重考虑的,但他利用特权直接留了下来。
陆迪非承认自己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不过苏磬的表现让他失望透顶。看到他,苏磬也只是一瞬间的怔忡,随即便是她一贯的微笑,说:“是你呀?真巧。”
他只好说:“嗯,就是这么巧,那……欢迎你加入我们公司。”
苏磬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笑道:“嗯,谢谢。”
陆迪非在苏磬这里没得逞,哪肯善罢甘休。苏磬到岗第一天,他就以一个莫须有的理由拉着程石到苏磬所在部门溜达了这么一圈。就算镇定如程石,突然在自家公司的办公室里看到苏磬也是措手不及,居然在满是员工的办公室里,盯着苏磬看了整整一…二…三…四…五秒。只可惜,苏磬依旧反应不大,只在他们经过她位置的时候抬头瞥了一眼,这次连个笑容没都施舍。不过,看过程石的懵样,陆迪非已经满足了。
苏磬初遇陆迪非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本以为不会再遇到了,她已对自己的不理智释然,没想到竟是这样巧,小鱼口中又爱又怕又帅又有钱又严肃的老大……竟然是他。她向来随遇而安,来之则安之,她已逃过一次,对于将要面对的不打算再逃。
那边陆迪非和程石走出办公室。陆迪非还得意着呢,却听身边有人冷冷道:“上天台?”他打了一小趔趄,下意识接:“上天台干嘛?”
程石睨他,“陆迪非你在心虚什么?”
陆迪非郁闷,是啊还能干嘛,明明两人每天都一起上天台……抽烟。
今天的程石格外沉默,直到一根烟快抽完了才开口问:“人是你弄进来的?”
陆迪非这回正经了:“面试看到,资历很好,就留下了。”
程石当然不信:“就因为资历?”
陆迪非挑眉,笑:“当然……不是。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没兴趣?”
程石没答话,捻灭烟头,转身边走边说:“人事资料……还有人,我中午前都要看到。”
留下陆迪非在身后哈哈大笑,“臭小子。”
苏磬跟着陆迪非走进程石的办公室,再自然不过的招呼,仿佛老员工一般:“程总,你找我有事?”
程石被她这么一叫,还真愣了一下,瞥一眼在旁偷笑的陆迪非,说:“嗯,中午我请你吃饭。”
“不用。”苏磬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忽略了程石的表情,转脸对陆迪非说:“我想单独和他说话,可以吗?”
陆迪非看热闹不嫌事大,嘴上说可以,人却赖着不走,非等到程石一脸铁青下逐客令:“陆迪非,出去。”
等陆迪非终于不情不愿的退出去,他走到水吧旁,问她:“坐吧。想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她在沙发上坐下,道谢,“温水就好。”
他给她倒了水,在她对面坐下,却不知要从何说起。
苏磬却直接多了,喝了口水直奔主题:“那件事情……你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第一,那几天刚好是安全期,而且我已经确认过没事;第二……”她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我不会纠缠你,我们就当作不认识。”
程石愕然,全然没有料到她会对他说这些。是,他承认他不止一个女友……即使她根本就不能算女友,但等不及要跟他撇清的,她是头一个。这话他没法接,只能沉默。
她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继续:“第三,主观上,这份工作我会做下去。你的公司很慷慨,我也很需要这样能赚钱的工作。所以我会留下,除非……你想炒了我,我也可以无条件接受。”
说到这里,程石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她也不介意,任他看,但见他良久不说话,便站起身来,“那你考虑一下,我先去工作了。”
苏磬等了很久,一直没有收到程石的任何回复,知道他已有了结论。她一向说到做到,于是,各就各位,相安无事。
后来时间长了,苏磬和陆迪非倒成了不错的朋友。程石呢,他老想不通到底是苏磬的问题,还是他自己的问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和苏磬之间一直维持着再普通不过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见面不过点头微笑打个招呼。他倒希望她能像别的同事一样有事没事拍拍他马屁,哪怕虚情假意的也好。偶尔同事间聚会他有参加,吃个饭喝个酒也都是例行客套,她跟他连话也不多半句。丽江的一夜,她真的再未提起,有时候程石都分不清自己是真不在乎还是假不在乎,而他看到的苏磬,仿佛比他更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