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苏记得自己是在楚少远的怀里入睡的, 即将入睡时的迷糊间，她还听见楚少远的轻语：“苏苏, 苏苏，你不会离开我吧？”

她没来及回答就坠入了梦乡。

程苏只觉得特别困, 她很想好好地睡，可是这一觉却睡得极不安稳，耳朵边似乎老有很多人在说话，有男有女，有她熟悉的爸爸妈妈的声音，也有她不熟悉的声音，程苏被吵得都想发火了。

她听见爸爸一直在叫她：“宝贝, 快醒醒, 别睡了。”

程苏还是赖着不肯醒，反正爸爸从来都拿她没办法。

可是她听见妈妈说：“苏苏，再不醒过来上学要迟到打屁股了。”

程苏知道妈妈发起火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于是百般不情愿地挣扎着张开了眼……

眼前是妈妈焦急的脸：“苏苏, 你终于醒了！”

程苏喃喃道：“妈妈, 我好困啊，让我再睡会儿嘛。”

妈妈急道：“苏苏，不许再睡，你已经睡很久，不许再睡了。”

不一会儿，病房里快步进来了很多穿着白大褂的男男女女，程苏惊奇地发现中间的那个正是姜墨予叔叔, 她看着姜墨予发呆：妈妈，你会不会离开我和爸爸与姜叔叔在一起呢？

发着呆的程苏被检查来检查去，折腾了一番，程苏才慢慢明白，原来，她之前昏迷了一个星期。

那么楚少远呢？铮铮呢？还有楚哥哥呢？他们都到哪儿去了？难道，他们都不存在？

难道，她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栩栩如生如生的梦……

可是，在梦中，她和楚少远……是那样的真实……她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暖流突然从下面涌出，啊，她尿床了吗？

程苏赶紧喊：“妈妈，妈妈，你把门锁起来。”

等妈妈锁起门来后，程苏这才掀开被子看，洁白的床单上，她的身下，有一滩鲜红的血。

妈妈微笑：“苏苏长大啦。”

程苏长长地吁了口气，原来是不合时宜的初潮不期而至。

一晃三年过去了，上高一的程苏再也没梦见她曾经以为是真实存在过的一切，也从没在现实中遇见她梦里的人，每当想起那个真实的梦境，她总是恍惚不已。

有时候她想，不是真的也好，她还记得她曾经在梦中的纠结，该和楚少远在一起还是和楚哥哥在一起？她忘不了楚哥哥离开她时心碎的表情，也忘不了她睡来之前楚少远在她耳边的叹息：“苏苏，不要离开我。”

但是无论如何，那个梦至少给了程苏一个真实的提醒，那就是——不必太执着于爸爸妈妈之间的事，虽然他们是她的爸爸妈妈，但是他们应该有他们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活。

所以程苏在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很认真地对妈妈说：“妈妈，我希望你快乐，如果你和别人在一起比和爸爸在一起更快乐的话，那就离开爸爸吧。”

苏谨慧为了这句话泪流满面，她的小女儿长大了。

“不过”，程苏补充：“妈妈，我不想你再生别的小孩，那样你的爱就会分给别的小孩了。”

这句话又让苏谨慧笑了，她的苏苏终归还是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