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得挣脱她,只用左手接过手机,可是电话已经断了。
那一瞬间的惶急和无助,恰似水中的杰克终于放手漂浮的木板,重要的是木板上的露丝。
“民工婆!你当什么灯泡?”照亮了别人黑了自己雷锋啊你
她不喜欢民工,我就咒之以恶,这叫薄本厚利一击千钧杀人无血。
而我自己当过民工,这又暗暗占了她便宜。
这个厕所门上的锁坏了,“彩蝶”进去后关上门,我就在外面守着。
时间突然象被装进桶里注入胶水一样又稀又粘。
而如果出现一个急着进厕所的人,结果只能是时间变得更慢。
这是一个老年女人,薄唇,嘴有些雷公,鼻孔朝天,额头上的皱纹象一道道河。
倘若这河里有水流落,那鼻和嘴倒是最先的受惠者,也不妄扎着姿势期待了那么久。
那女人眉头锁起来,简直是开了上水下调工程,把满脸的急迫从一道道河里引到鼻孔,最后引到嘴里:
“明明没有人嘛!”
边说边指着厕所门上的“无人”两字。
我尴尬而不安地说这门坏了所以“有人”两个字出不来。
最后发现女人眉头下的塌鼻梁也皱在一块,
实在不忍心再去解释为什么门坏了“有人”两个字就出不来。
女人试探着伸手去推门,我的熊样儿一定纵容了她
终于门被推开了。
只听门里“啊”的一声尖叫,随后“砰!”的一声门又被重重摔上。
接着是人发出的声音:“卑鄙无耻!你这个黄瓜条!!”
我是黄瓜条?
我并不算瘦,而只是人长的结实密度大了自然体积就小,
进一步探究,体积小的原因主要是横截面面积不大.
整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就象皮筋儿,拉得越长也就越细,保不住还会断.
幸好我没有象拉皮筋儿一样破坏性的生长,现在看起来只是不够雄壮.
不够雄壮也许就意味着不够性感,”民工婆”够狠的啊.
彩蝶坐那儿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种平静倒让我内疚起来.
过了一会儿,彩蝶好象悃了,趴在火车壁伸出来的茶几上.
由于右边还有一个人,她只能斜着身子,让人看着就不舒服,我的倦意似乎也给吓跑了.
她”嗯”的一下又直起来,两眼闭着。
这时候我想咱是个男人啊得有点绅士,就说”喂___借给你肩膀用。”
她睁开眼,黑云黑不可测.我不是气象学家看不懂云象,只能从她的话里听出山雨欲来:
”我没有名字啊?我叫叶兰!”
说完她往后一仰贴在座背上,这样活象鸭子被人提住脖子。
我正想着”大概刚才厕所里春guang外泄所以现在肝火升腾”,
她离岸登船般一头搭住我的右肩。
这时的”艄公”本能地只是把持船的平稳照顾船客的安全,来不及做别的分析和判断。
即使是强盗登临,我也无暇抵抗,何况是一个自己相邀过的红颜?
我相信,人在非常时期比如悃极必有非常行动,最后,彩蝶由躺在我腿上到躺在了我怀里。
我抱着彩蝶_____邻近的女人们目光里流露出羡慕,
却在想着那个声音,想着她流泪的样子,
想着那个关于爱情的约定,想着曾经的永恒誓言。
痛穿胃透心直逼上来,正要袭进鼻腔和眼眶,不行,要截住它.
我下意识地抱紧彩蝶,压住自己的胃和心脏____医学上叫作”物理疗法”。
彩蝶被我一勒,双臂一张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平静地拥着彩蝶,仿佛看见彼此的光。草必枯干,花必凋残,惟有光。
光照在黑暗里,引我们进窄门,引到永生。
就这样,我和彩蝶度过了这次”悬念之旅”的第一天。
创世的第一天,上帝造了光,世界不再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