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emsp;病房中，吴欣瑶刚关门离去，李言瞬间被子一掀，翻身而起，冲林珊璞快速起手：“来来来，我来写。”

emsp;emsp;“不许！”林珊璞立刻紧扣住了椅座，“和阿姨说好了，这三天你好好调理，不许码字！”

emsp;emsp;“太监感言叫码字么？”

emsp;emsp;“……我……我想想。”

emsp;emsp;“不一样的。”李言瞳色一亮，“这是解脱，是放松，是自由，没人比我更懂太监感言。”

emsp;emsp;“为什么一想到太监就燃起来了啊？”

emsp;emsp;“是啊，好怪。”

emsp;emsp;“而且就算要写，好歹等输完液再写啊。”

emsp;emsp;“哦……”李言眼见输液袋已接近见底，便也躺了回去，此时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瞪道，“好你个喵斯琪，通风报信！”

emsp;emsp;林珊璞一缩，颤颤不敢言语。

emsp;emsp;李言的神情却舒缓下来，枕着手背叹道：“不过这事还是怪我，还是要谢谢你们打醒了我。”

emsp;emsp;“我……我倒也没想那么多。”林珊璞低着头道，“让阿姨来的是我，把作者联系方式给酱爆的是我，请樊老师来的还是我……”

emsp;emsp;“好个喵斯琪，全是你的人！开始玩幕后流了。”

emsp;emsp;“我不知道啊……谁让你这样的。”林珊璞凶巴巴地转瞪过来，“我连房本……你根本不知道我亏了多少！”

emsp;emsp;“？？？”

emsp;emsp;“总之，最后我也想明白了。”林珊璞自顾自地点着头道，“我就是自私，我就是想让李言永远都是野犬，野犬永远都是李言，要付出代价的不是你，不是酱爆他们，更不是阿姨，只有我！”

emsp;emsp;“那如果，我真的江郎才尽了呢？”李言问道。

emsp;emsp;“那也吃住不愁。”

emsp;emsp;“可我会讨厌自己的。”

emsp;emsp;“……”

emsp;emsp;李言半仰着头道。

emsp;emsp;“谢谢瑶瑶，谢谢你，谢谢酱爆，谢谢樊老师，谢谢所有人来帮我。”

emsp;emsp;“可我其实一直在想，如果我真的耗尽了呢，如果再也找不到写故事的感觉了呢？”

emsp;emsp;“你或许不在乎，但我不能不想。”

emsp;emsp;“倘若真到了那一天，即便我搬进你家，天天有饭吃，恐怕也很难尝出香味了吧。”

emsp;emsp;“那时的我，只会苦苦支撑，一本又一本，暗无天日，怀才不遇，愤世嫉俗，在希望和绝望间挣扎。”

emsp;emsp;“那时的你，依旧会无时无刻的帮助我，却又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堕入深渊。”

emsp;emsp;“如果只是我自己，兴许还能像酱爆说的，成为一个不问明天的快乐作家，用丰沛的精神世界抵消世俗的烦恼。”

emsp;emsp;“但偏偏还有你。”

emsp;emsp;李言微笑着转过了头。

emsp;emsp;“正因为有你，有你的大四居，有你的阳光，有你的饭饭，有你的期盼，你的努力你的付出，你永远无条件的喜欢。”

emsp;emsp;“我才不能成为那样的人。”

emsp;emsp;“我接受三年三精品的条件，不只是为了应付我妈。”

emsp;emsp;“我要真正地考验自己，为将来设定一个下限。”

emsp;emsp;“如果我连这个都做不到。”

emsp;emsp;“还凭什么有你？”

emsp;emsp;林珊璞早已扭回了身，一语不发，独自哽咽。

emsp;emsp;李言淡笑着继续说。

emsp;emsp;“所以啊，三年之约，不仅是最终的底线，更是我最后的尊严。”

emsp;emsp;“虽然中间小小作弊了一下，但意识到自己才华有限的我，现在更加坚定了。”

emsp;emsp;“只有做到这个，才敢和你绑在一起。”

emsp;emsp;“你也要遵守约定。”

emsp;emsp;“如果我输了，不许再像今天这样耍赖。”

emsp;emsp;“就像小说一样，要么一路完本，要么痛快太监。”

emsp;emsp;“拖拖拉拉的最不是个东西。”

emsp;emsp;“记得遵守啊。”

emsp;emsp;“不要让我讨厌自己。”

emsp;emsp;“我……我不知道……”林珊璞背着身，抽缩着说道，“我现在什么道理都不想讲了，什么道理都不想听了，我……我都这样了，你们怎么还这么多道理！！”

emsp;emsp;李言笑叹着回身躺平。

emsp;emsp;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emsp;emsp;“啊……”他茫然转头，“突然……饿了。”

emsp;emsp;“有食欲了吗？”林珊璞不顾大红眼睛惊喜转头。

emsp;emsp;“嗯，好饿……特别饿……”李言四望道，“感觉……亏了几个月的饭饭了……这里有什么能吃的么？”

emsp;emsp;“当然有啊！”林珊璞惊喜俯身。

emsp;emsp;再起来的时候，已是左手饺子饭盒，右手腊八醋罐。

emsp;emsp;李言反反复复擦着口水瞪目问道。

emsp;emsp;“什么馅？？”

emsp;emsp;“牛肉酸笋！”

emsp;emsp;回来了。

emsp;emsp;就连条件反射都回来了。

emsp;emsp;……

emsp;emsp;起航编辑部。

emsp;emsp;大多数人已经下班了。

emsp;emsp;李格非却刚回来。

emsp;emsp;他还拎着包，缓慢且沉重地走在办公区，也不知回办公室要干什么，只是本能地往办公室走。

emsp;emsp;走着走着，一个背着双肩背的小寸头年轻编辑定在了他身前。

emsp;emsp;“李主编？”

emsp;emsp;“啊……”李格非恍然道，“哦哦，雪球啊，还没走？”

emsp;emsp;“正要走呢。”雪球关切问道，“野犬的事怎么样了？”

emsp;emsp;“你都知道了？”

emsp;emsp;“是啊……泰总正让我们统计作者年龄呢，就怕发生什么社会事件。”

emsp;emsp;“没事的，没大事。”李格非拍了拍雪球，叹了口气，“只是一个作者封笔罢了……”

emsp;emsp;“……”雪球也跟着垂下头来。

emsp;emsp;噔噔噔

emsp;emsp;李格非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也不看便接通。

emsp;emsp;“是……我是安西。”

emsp;emsp;“嗯？您支持让野犬写下去？”

emsp;emsp;“我这边……”

emsp;emsp;“如果您确定的话，我会努力争取编辑部的允许。”

emsp;emsp;“是是是……”

emsp;emsp;“健康是第一位的，我会尽全力关注保障。”

emsp;emsp;“谢谢您的开明！”

emsp;emsp;“好，下本书的情况我定期向您汇报。”

emsp;emsp;“嗯嗯嗯，随时联系。”

emsp;emsp;李格非放下电话，猛地抓住了雪球的肩膀摇晃起来。

emsp;emsp;“活过来了！”

emsp;emsp;“狗子没听我话！”

emsp;emsp;“知道了，知道了，我他妈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总说“知道了”！”

emsp;emsp;“不是答应，不是不答应，就是知道了，这样就可以不听我话了。”

emsp;emsp;“哈哈哈！”

emsp;emsp;“狗子活过来了！！！”

emsp;emsp;“主编……主编您悠着点……”雪球被摇得声音直颤，“野犬要继续写这本了？”

emsp;emsp;“不不不，会太监，他母亲明确要求这本噩梦之作立刻太监，太监好啊太监！！”

emsp;emsp;“等等……注意你的立场啊主编！”

emsp;emsp;“没事，这书是我让他写的，太监也是我让他太监的，读者都来骂我好了，哈哈哈！”

emsp;emsp;“好吧，不愧是您，起航李鸿章！”

emsp;emsp;……

emsp;emsp;病房内，最为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emsp;emsp;李言端坐于桌前，双手平缓地抚在了键盘上。

emsp;emsp;虽然屋里依然充满了饺子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