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彩花虽然对古人的吟诗作赋不在行,但好歹也是从小背了无数千古名句成长起来的,听了冯君衡的这两句“诗”后,差点没被口水呛着,在一旁不住地咳嗽,也没功夫说话。
白玉堂继续神游太虚,望着一朵小小的蔷薇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冯君衡说了什么都未必听到,又何谈评价?
只有跟在颜查散身后的书僮雨墨,在打出两个饱嗝后,嘻嘻地笑道:“表少爷,诗都是四句的,你这里怎么只有两句?”
冯君衡尴尬地摇了摇扇子,嘿然道:“啊,哦,刚得了这两句,灵感就没了。嘿嘿,颜兄,你看我这两句还不错吧?”
颜查散叹了口气道:“很好。”
冯君衡的神情又得意起来:“颜兄都说好,看来我这诗文功夫果然是不错。颜兄,姨父说你八岁就会作诗,不如你再帮我续上两句?”
颜查散略作沉吟,便道:“好吧,你看‘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这二句可还堪配?”
游彩花终于咳顺了气,便拍手道:“嗯,这诗有点味道了。”
冯君衡却只当游彩花在表扬自己。没错啊,这首诗的前两句,可不是他写的么?于是,在美人的刺激下,冯君衡又一次诗兴勃发:“颜兄,金小姐,你们看这树石榴开得真好,我又得了两句,你们听听——一朵两朵三四朵,五朵六朵七八朵。”
“后面呢?”游彩花眨着眼,觉得这两句听着似乎耳熟得很。
冯君衡猛摇着扇子,干笑道:“灵感又没了,只得这两句。”
游彩花眼前一亮,接道:“九朵十朵十一朵,……”刚说了一句,她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在现代广为流传的那首诗,是写雪景的,那最后一句“飞入泥中皆不见”,好像不大适合用在这里。
颜查散两眼发直,心道:“一个冯君衡写出来的诗狗屁不通也就算了,怎么金小姐冰雪聪明的人儿,作诗也是如此浅薄?”
游彩花瞅见雨墨在一旁捂嘴偷笑,脸上不自觉地有点发烧,暗自懊恼自己太冲动。谁知道冯君衡却摇头晃脑地大声吟道:“一朵两朵三四朵,五朵六朵七八朵,九朵十朵十一朵。嗯,接得好,接得妙,金小姐真是才貌双全,小生佩服,佩服啊!”
游彩花窘得想找地洞钻进去,但落入冯君衡眼中,却以为游彩花红着脸垂着头的表情是娇羞的表现,于是讨好地问:“金小姐,诗都有四句,你再接一句,我们把这首诗作全了,岂不是一段佳话?”
可是,急切之中,游彩花哪里想得出什么好句来?正在她下不了台的时候,一旁看着蔷薇发呆的白玉堂悠然开口道:“一朵两朵三四朵,五朵六朵七八朵,九朵十朵十一朵,朵朵嫣然风吹落。”
游彩花喜道:“哈哈,大哥接得真好!”
而这时,花丛后也传来了一个温柔婉转的女声:“好一句‘朵朵嫣然风吹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绿裙的女子转过花园中的小径,红着脸缓缓地走近。
冯君衡笑嘻嘻地迎上前去:“金蝉表妹,你也来了,正好一起作诗。”
柳金蝉走到近前,抬起眼看了看斜倚在石榴树下的白玉堂,立刻又满脸飞红地低下头去,轻声道:“金蝉才疏学浅,只怕作出诗来徒惹人笑话。”
颜查散望着柳金蝉,脸上红得糊涂,上前长揖道:“金蝉表妹,你可还记得我?”
柳金蝉却不住地用眼角去瞟白玉堂,根本就没往颜查散望上一眼,只是心不在焉地道:“你就颜表哥?”
游彩花在一旁将柳金蝉的表情看在眼里,突然想骂人——真是的,你看看柳金蝉望白玉堂的神情,那根本就是一见钟情了。这月老该不是老糊涂了,怎么能这样乱牵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