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粮,谈何容易?
要是能过了秦岭,到达湖广那就容易得多了,这几年都是丰年,加之湖广并没有什么战事,前几年的广南西路侬人叛乱也平定了,粮价还算便宜,只有这里才有破解之道。
梁孝城一直以为,杀几个狗官还有官兵就跟山里打猎一样容易,这事在他爹手上就做得如喝水一般容易。
直到自己干起来,真的好难!
不要说武器了,就是生存最基础的粮食,他都要费许多的精力,才勉强能让手下这帮人吃上一个半饱!
进入秦岭的腹地,深秋的气息愈发凛冽。风,像是被寒魔驱使的利刃,毫无顾忌地在山林间横冲直撞。每一次呼啸而过,都仿佛要将空气中仅存的一丝温暖抽离干净。
天亮的时候,山里就开始结霜了,路边的石头,全然没了往昔的温度,在这冰天雪地中变得冷硬无比,好似一碰就会碎裂。偶尔有大胆的旅人伸手触碰,指尖瞬间就被那彻骨的寒意侵袭,仿佛被黏住一般,稍有不慎,就可能扯下一层皮来。
上山的路极为崎岖,可以说是没有路,硬生生在乱荆丛中破开一条道来,好在的是,这个季节因为温度的降低,各种毒蛇毒虫早早地已经开始蛰伏,它们也害怕这大山冬日的寒风!
抬头望去,天空被厚重的阴霾笼罩,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着,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山间的树木,大多已褪去了葱郁的绿装,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它们相互交织,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却也无法阻挡这铺天盖地的寒冷。
在那幽深的山谷中,寂静得可怕,唯有风声在耳边回荡。偶尔传来一两声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凄厉而又短促,在这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更添了几分孤寂与凄凉。谷底的溪流,早已被坚冰封印,往日潺潺的流水声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冰层厚实而透明,能够清晰地看到下面被冻结的水草和石头,仿佛时间在这里被永远定格。
一行人两千多人,终于寻到了一处山谷,够大够宽,足以容纳下这些人,山谷可以断绝寒风,附近又有水源,可以让流民们暂时栖身。
‘李叔,你与他们在这里先安顿下来,我带两个兄弟下山去寻找一些粮食!’
李初一的脸色就如同这天气一样冷峻,他心里没有底,肩上干系着两千多条性命,能撑得到明年的春天吗?
他这一生实在坎坷,是什么让他一路坚持下来,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一度有几分后悔,自己的女儿已经没有了,要是再害了梁川的儿子,他何面目面对梁川?
事情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只能当这个娃娃的后盾。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梁孝城挑了两个精干得力的男人,取了自己的腰刀还有背弓,毅然下了秦岭,径直往湖广而去,准备为流民们弄粮食!
梁孝城心中乱麻一片,钱倒是有点,只是能买多少粮食?
梁孝城只用了三天,就赶到了随州,再往前,就是湖广大平原,那里才是膏腴之地,鱼米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