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三卷91章 随风而逝 II(2 / 2)

“哦,大娘,娘,您们听没听过给小孩子炖一锅猪尾巴吃,管教他以后再也不馋肉,见肉就腻得要吐。 ”

“过去穷人家地小子馋肉,全用这法子。 ”吴妈插道。

“真这么管用?”凌灿好奇地追问。

吴妈笑道:“这过去穷人家是没法子的办法,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吃肉。 这小孩子不懂,见肉就馋,不给吃又不行。 只有这么恶治,十有九灵,让他吃这猪尾巴,那尾巴全是油,然后再灌他喝一大缸子凉水,这油一遇到冷水腻了心,恶心得几天吃不下饭去!”

“果然有此事,看来傲弟是真可怜了。 ”

“傲儿怎么了?”

“险些受了天大的冤枉。 ”

“谁冤他……”

“爹呗,今天爹不太痛快,开会时,便训人,散了会又把我们聚在一处,从大哥开骂,无一幸免,直数落到凌傲。 ”

“傲儿又顶撞老爷了?这孩子就是嘴不饶人。 “兰卿担心道。

“还别说,今儿凌傲倒是老实得乘巧了,一句话不支语,从头到尾,我偷眼看他时他还向我吐舌头做鬼脸。 ”

“便被老爷瞅见了?”吴妈猜道。

“没有,后来老爷子骂累了,过了阵便让上饭,也真难为他老人家,这大肉大肘上了不少,一人面前一盆,人家都吃的挺香,只是傲弟一动不动低着头不肯下筷子。 ”

“怎么是跟老爷呕气吗?”

凌灿拍手叫道:“看看看看,连您都这么猜,也难怪爹会冤枉了傲弟,爹见傲弟不吃饭,便脸上有些不快之色,问道,‘老九,你怎么了?’傲弟说不想吃,爹便猜他在呕气,便将手中碗筷放下道。 ‘吃不下,是真吃不下,还是心里堵得吃不下?’我一见语气不对,便想开口,可比大哥离他远,大哥抢先圆道,‘吃不下。 便少吃些小心菜凉了’可傲儿便不肯顺台阶下,说我不饿吃什么。 爹便火了,一拍桌子骂道,你倒是长行事了!我才说了你几句,你小兔崽子便跟老子闹上绝食,不服是不是?你问问你这些哥哥们谁个像你这么放肆,便是你两个叔叔当初挨了扳子坐不了凳子,也不敢说吃饭时犯别扭。 别管委屈不委屈。 想不想吃也得给我咽下去。 ”

文贤叹气摇头道“傲儿也真是, 这种时候强出头,你明知他死牛筋,怎么也不拦了……”

“冤枉呀,我见势不妙,忙抢言道,老九,便是不饿你就少吃点饭。 多吃点菜,这菜做得很好吃。 大伙一见火药味太浓了,全放下碗筷不敢吃了,我用目光逼视看傲弟,喊了他一下,示意他好歹吃点儿。 谁知他牛脾气也上来了,端起一碗白饭二话不话,刨了几口将碗筷扔在了桌上,这下子老爷子可气了,一把掀翻了桌子,冲到傲身后,一把把他揪了起来,骂道,‘摔摔打打给谁耍威风呢?你脾气不小哈,到底是你是我老子还是我是老子?’这傲儿便是这种时候傻气。 他看爹一眼。 跟着就是没话,换上谁也气个半死。 不过老爷子还是没气昏头。 眼见着抡起的巴掌又放下了,压着火拿了一碗红烧肉,非逼着傲儿吃了。 ”

“这傲儿答应吗?”

不吃肯定收不了场,我忙怒道‘老九你都这么大了,还不依着爹?’

他是吃了,吃了就出去吐,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我见势不妙,忙跟出去,帮他擦,再看傲弟眼泪汪汪地,那可怜呢。 我又心痛,又埋怨你这不是自找苦吃,说你几句,不受听,你当作耳边风,左边进,右边出,当着这么多的人,抬什么扛呀?谁知道他道,不是存心罢吃,是因为上的全是肉,没一样他能吃地。 ”

“又不是和尚,不能吃荤。 ”

我也这么说呀,可傲弟说:“你几时见我吃过一筷子肉,我见了肉便恶心,我仔细回忆一下,确实从未见过他吃荤,只当他平日不合群,认生不多吃,何况我知他有胃疾,吃也吃不多,但我的诧异,便要他讲出究竟,为什么不吃,也得对老爷有个回复呀。 谁知这一问,他便委屈了,却原来是先时他们母子三人在朝花巷那时,爹从来未管过他们母子,先时几年有些养家费,之后便分文皆无了,秋姨一文钱掰成几瓣花,连傲弟出生时补品也没有,生下来才几个月便靠面糊过日等。 断了奶,更哪有吃肉,傲弟三岁上下时极馋吃肉,哭闹许久。 秋姨便用了这方治他的馋病,烧了一锅节节香、白花花的油让傲弟吃,吃足了又喝了两碗凉水,这下全解决了,傲弟病了几天,病好了一闻肉味便恶心欲呕,您说我秋姨聪明不?”

“我看秋姨八成想不出这辙,怕是有高人指定喔。 ”

“您是说王大妈?”

“别管是谁地主意,傲弟此后便见饭不香,纯为饱肚子,后来舅舅家中一天只能喝上一碗粥,他同许妹的胃病便那时落下了根。 ”

“可怜,想不到还这么一段。 ”

“爹可全听到耳朵里了,他本是追出来向傲儿算帐地。 不想听到傲儿的哭诉,私下里过意不去,便什么话也没讲,领了我们回来了。 ”

文贤太太一路走,一路愣神寻思这些往事,不时停下来看看傲儿,看傲儿的时候,就不由去抚弄他清癯的面颊道:“大宅里的哥儿,瘦骨嶙峋的,看人笑话,也是该给你调养调养了。 先时你表哥像你这年纪时,也和你大舅闹气,不好生吃饭,生把身子骨作践了。 你看看他,现在空长得这么高大,这一病起来,就是具虚壳子了,里面都是空的。 你可不要学他。 ”

凌傲笑笑,扶了大娘进了门,却见爹一个人坐在火盆前烧纸,那纸灰在空中轻飘,飞絮般带了火花游荡。

慌得姑太太文贤拦了他说:“老爷,这屋里怎么烧起纸来?和老宅子都是陈年地木头小心起火!”

许北征这才起身捶着背。 唉声叹气,也不说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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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威心里忐忑不安,真不知道玉凝姐和小业儿如何了?大哥若是知道他透露了业儿地事给玉凝姐姐,怕他屁股又要遭殃了。

汉威起身对大哥说:“哥,汉威还是去看看业儿吧。 露露姐一个女人,毕竟是外人。 大哥明日还要忙公事,还是汉威去吧。 ”

汉辰迟疑片刻。 但是家中确实没有可调派的人手,就点头说:“你去吧。 换了露薇去歇歇。 ”

汉威应了声,披了件黑色呢子大衣出门,回头看时,小楼灯火阑珊中。

来到医院,奶娘已经伏趴在床边睡熟,玉凝姐正抱着业儿,业儿睡得正酣。

见到汉威到来。 玉凝示意他轻声,奶娘被惊醒,揉揉眼睛道:“太太,您也歇歇,我来带。 ”

玉凝拉了汉威出到走廊,坚决地对汉威说:“小弟,姐姐要带业儿走。 没娘地孩子太苦了,姐姐看你和业儿就知道了。 姐姐要带业儿走,这就走。 若是你还念在姐姐待你地一份真心,还念在业儿是你侄儿,你就放过他吧,小弟!”

汉威头摇得像拨浪鼓,反对说:“姐姐。 不行,大哥不同意的。 若是大哥知道是汉威放走业儿,汉威地屁股还不是八瓣了,姐姐,饶了威儿吧。 等大哥气消了,姐姐就回来了。 ”

玉凝苦笑摇头道:“我同你大哥几年夫妻,最知道他。 他的眼里,女人不过是个陪衬,他地事业比生命都重要。 他是属于龙城和杨家的,不属于我。 业儿也好。 你也好。 都是他地手,他的腿。 他身上的一个器官,都应该和他一样受活罪。 我不想我的儿子日后和你一样。 小弟,姐姐不是说你不好,是觉得你地日子太苦了。 你看看我二弟尔杰,从小没挨打,不也是读硕士,长这么大?你看看那个黄国维少爷,人家也是少爷,为什么就是块儿宝?”

汉威听得心里苦闷。

玉凝忽然想起什么说:“汉威,你过生日姐姐送你的那块儿手表,你送给黄少爷了是吧?他临行前托尔杰还你,尔杰忘记了。 在姐姐那里。 ”

汉威一皱眉,奇怪道:“我送他的那表,不是在他腕子上摔坏了?”

汉威记起那块儿摔停表针地手表。

玉凝摇头道:“姐姐在表壳后刻了你的名字Michael ,你忘记了?姐姐特地打开,是那块儿,黄少爷真是个有心人。 ”

汉威心头一震,这表又有什么故事吗?黄国维的手表送给了他做交换,为什么黄国维要还他手表呢?

汉威心跳加速,立刻决定对玉凝说:“姐姐,走!我们现在带了业儿去找倪二哥,离开这里。 ”

将走的时候,汉威忽然问:“露露姐姐呢?”

玉凝诧异道:“我来时,没见到呀。 ”

奶娘忙说:“露露小姐是个细心的人儿,说是临时找的奶娘不干净,她回去接她家保姆的妹妹来,是个现成地奶娘,奶水足呢。 ”

“她家保姆?”汉威问,露露姐姐在杨家住,哪里来地保姆?

“是她过去那个家里的保姆,现在还在看那个老宅子呢。 ”奶娘解释说。

汉威就更觉得怪异了。

露露姐姐家地园子就是当年碧盟哥买的那个,已经在变卖了,长久没人去住,基本荒置。 房契当年冯暮非还给了碧盟,但是碧盟没有要,碧盟死后,露露却是有部分房屋的产权,因为置办房产时,她的钱也有部分在里面。 但这个事谁也不愿意提,所以房子就在这里闲置。 外人知道是冯长官地宅子,但杨家人知道露露有时会去照料花草,拿些衣物。

倪尔杰的花园就在这座宅子不远的地方,但是还是有着距离,中间隔了山丘。

当年碧盟买这宅子,就是从倪尔杰手里买来。 这一代的宅院多是倪家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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