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苏畅那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功夫,从如娘手中解救下芙蓉,应该是喘口气那么轻松的事吧。
可苏畅看了如娘一眼,又看了芙蓉一眼,转身回了苏家。
芙蓉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几个意思?不救自己就算了,竟然还跑回家里去了?
芙蓉泄气,只得由如娘揪着,穿过京城热闹的街市,穿过那些做买卖的小贩,穿过莺莺燕燕的声音,还是那辆马车,还是在那个位置,如娘拿出了黑布。
芙蓉倒是轻车熟路,她抢过如娘手里的黑布蒙在自己脸上:这样行了吧?
眼前又是一阵漆黑。
马车哗哗的往前走。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车轴咔嚓咔嚓的轻响。
下了马车,芙蓉就像一位盲人一样,任由如娘领着。
还是那个院子。
院子里的玫瑰又开了几朵,只是都在地上,想来是被剪掉了,只有殿前那一朵,还稳稳当当的开在枝头。
殿堂被雨水冲刷的格外干净。
院子里笼罩着一股檀香的味道。
如娘带着芙蓉走到廊下避雨,天空湛蓝而空旷,雨丝摇摇欲坠,这细密的雨丝让芙蓉想起切的细细的白萝卜儿,更觉得腹中饥饿,只得问如娘:咱们怎么不进去?
夫人在睡觉。如娘小声道:在这等着吧。
等是一件痛苦的事。
在等待夫人觉醒的半个时辰里,芙蓉把地上的玫瑰花都数了个遍。
老夫人终于醒了。
如娘引着芙蓉进去。
老夫人看了襦裙,是雾蓝色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雾蓝色?
我并不知道夫人喜欢雾蓝色,只是觉得夫人尊贵冷艳,雾蓝色适合夫人。
胡说。如娘反驳。
老夫人却笑了:尊贵冷艳,呵呵,倒也不假,这词若用在我年纪的时候,倒也有几分相像,不过,这雾蓝色,我倒是喜欢的。
老夫人细细打量着襦裙上的图案,水红色的斑鸠,这水红色,倒是拿捏的恰到好处。两只斑鸠,老夫人倒是抚摸了一下:这斑鸠,不是绣鸳鸯的人绣的吧?
芙蓉心里一紧,看来,这位夫人是瞧出春娘与茶茶手艺的不同之处了:这……..斑鸠……是我妹妹绣的。
你妹妹?不过是小孩子的手艺,竟然敢来糊弄夫人吗?如娘呵斥。
让她说完。
芙蓉低下头去:因为是给夫人做襦裙,所以我娘心里很忐忑,生怕绣活做的不好,手上的功夫,便不能伸展,倒是我妹妹,她也能做绣活,且她还小,心思单纯,绣出来的东西…….
别说了。老夫人将襦裙折了起来放在小几上:如娘,偏殿里不是有几盘点心吗?是新上的,你带芙蓉去吃些,然后带她走吧。
如娘领命,引着芙蓉去了。
虽说是偏殿,可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同样的帷帐,同样的小几,同样的博古架并屏风,就连地上铺的毯子,都雍容华贵。
小几上摆的点心,哪里是几盘,分明有十几盘。
有红色的,有黄色的,也有白色的。
有茶食刀切,杏仁佛手,豌豆黄,也有酥炸腰果,奶白枣宝,栗子糕。
说是应有尽有,一点也不过分。
如娘道:夫人吃不了这么些,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
芙蓉虽说肚子咕噜,却只是吃了一点点,得矜持。
老夫人出现在偏殿:如娘,给她把这点心都带一些。放着也浪费了。
如娘遵命,给每样点心都包一些,然后汇在一处,用口袋装着,竟然有一口袋,芙蓉讪讪的:夫人……其实,我…….
不妨的。这是我送给你的。夫人笑笑:如娘,你送她走。
如娘又将黑布掏了出来,芙蓉也不反抗,任由她把眼睛蒙上。
你们,把剪下的玫瑰扫一扫。老夫人咳嗽了一声。
芙蓉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夫人,我还有一件事……..
你还想要什么?如娘有些不高兴。
夫人,那些玫瑰花,毕竟开过一季,若是丢弃了,倒也可惜,我瞧着都是新鲜的,不如捡拾起来,洗涮干净,晾晒以后,可以做花茶,也可以做香包…….芙蓉试探着。
一时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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