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欢天喜地去了。
苏畅心里反复掂量着小菊话,老爷,夫人,老爷跟夫人,这么亲密称呼,他似乎懂了。
“畅儿,爹……”苏老爷脸红了,欲言又止。
“爹昨晚……是宁夫人那里吧。”苏畅望着他。
苏老爷点点头,又叹了口气:“昨天我去张大人府里下棋,出来时候,差一点被一辆独轮车给撞倒,宁夫人她替我挡了一下,那独轮车撞向她,她腿受伤了,流了不少血,一小块骨头还碎了,如今躺床上不能动弹……”
“所以爹照顾了她一夜?”
“这……畅儿,我知道,爹这样做……”苏老爷低下头去:“这么些年,爹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身上动过心思,不过这个宁夫人,她人善良,又温柔体贴……若不是她,现躺床上养伤人,可能就是爹了。”
苏畅默然无言。
太阳出来了。透过薄薄一层窗户纸,深深浅浅照射进来,略发黄光线照苏老爷灰色袍子上,他脸上沟壑也愈发明显了。
苏畅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端起一杯酒,敬他父亲,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严肃。
小巧孩子满月了,因芙蓉不便去喝喜酒,且芙蓉眼睛又看不见,杨波便跟小巧前来探望。
“京城里大夫,我知道一位是好,到时候我去请了他来,让他好好给芙蓉看看。”杨波道:“他药铺门口有一棵槐树,人人都说,他手艺精准。”
“杨波,不劳你们费心了,如今你们有了孩子,理当好好照顾他,况且你们还有酒楼生意抛不下,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芙蓉笑着。她虽听到杨波跟小巧说话,可却看不清他们样子,她心里有些着急,也有些酸楚。
“你们说药铺门口有棵槐树,那家大夫是极好,我们也知道。”春娘又端了药上来:“这次芙蓉喝药,便是他开,只是喝了几剂,也不见效。不知为何……”春娘怕芙蓉伤心,又赶紧改口:“或许芙蓉眼睛啊,就好了,这病是急不得,大夫也说了,需慢慢治才好,只是这药很苦,熬时候,都呛我透不过气呢。”
“良药苦口利于病,喝了药,才会好。”杨波劝慰着。
因家里有小孩子,不便久坐,杨波跟小巧很告辞。
春娘送他们出去,芙蓉端起药碗闻了闻,果然闻着就令人作呕,她实喝不下去,喝下去也未必就见效,每次喝了这大夫开药,她都差一点吐出来,如今实喝不下,便端着药,小心翼翼起了身,以手扶桌,又以手扶门,害怕倒雪地里会被春娘发觉,她小心谨慎摸到廊下摆放菊花盆,试图把药倒进土里。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只是刚弯腰,便听到苏畅道:“白氏,想偷偷把药倒了?”
芙蓉手一哆嗦。
“白氏,你只有喝了药眼睛才会好,你如今把药倒了,是不是不想眼睛好了?”苏畅声音有些严厉。
“我这不是……还没有倒掉吗,就被你捉住了。”芙蓉有些心虚:“你可不要告诉春娘……只是这药实太难喝了,我喝下去就想吐出来,所以不想喝才想着倒了,你就帮帮忙,让我倒了吧,我想起要喝这药,肠子都疼了。”
苏畅不由分说把药汤端手里,一面又扶了芙蓉去屋里坐着。
那碗药又被他端进了屋里,安安静静摆放桌上。
“白氏,喝药。不准倒。”苏畅把药碗往芙蓉那边推了推。
“不喝,太苦。”芙蓉撅嘴。
“你不喝我喝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还用这个法子哄我。”芙蓉浅浅笑。虽然他看不清苏畅表情,可她笃定苏畅这是逗她。
“你当真不喝吗?”苏畅又问。
“太苦了,我喝不下去。”芙蓉道。
“你不喝,我可喝了。”
“你爱喝你喝吧,反正我不想喝。”芙蓉低头搓手。
只听见“咕噜”一声,苏畅果然端起那药碗喝了一口,药汁进了嘴里,十分苦,苏畅皱眉,却不动声色:“白氏,刚才我喝了一口,并不很苦,来,你也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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