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草如烟。
旺仔忍不住把头伸出车窗往后看了看,见钦国侯没命的追着马车跑,便笑着拍手:“娘,娘,那两个乞丐在追咱们呢,他们跑的好快,娘,娘,你快看看呢。”
“不要看了,没什么好看的。”芙蓉拉他坐下:“咱们赶紧回府去吧,你爹要担心咱们了。”
钦国侯皱眉,他就那样一直皱眉,眉头跟两条生病的蚯蚓一样,过了一会儿,他一拍大腿,使足了力气追着马车就跑:“哎,哎,停车,停车。等一等。”
“白芙蓉,你果然不给我坐车?”
天晴咧嘴笑起来。
芙蓉仔细一瞧,果然路边的两人并不是什么乞丐,而是最近处在漩涡当中。全京城的男主角,钦国侯跟他家的小厮。
日光透窗纸,隐隐约约,朦朦胧胧。
钦国侯赶紧蹦到马车前,见马车不停,索性躺在马车前头。四仰八叉的写成了一个“大”字,反正他早已浑身上下湿透了,也不在乎这点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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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让人伤感。
“茶茶。真谢谢你拯救了天晴。”芙蓉拉住她白嫩的手握在手心里:“我虽有收留天晴的心思,一则钦国侯不答应。二则,也名不顺言不正的,毕竟我自己还抚养着两个孩子,精力有限,你能替我收留天晴,是我的福气,也是天晴的福气。”
旺仔还是把他们当乞丐,想想芙蓉先前说的,要力所能及的帮助别人,于是便低头看了看躺在手心里的。用红绳子串着的那块写着天晴名字的玉佩,虽有点不舍,可还是努了努嘴,把手伸出车窗去:“哎,你们两个是不是饿的走不动了,再不吃饭。会倒下睡觉的……我把玉佩送给你们,你们去换馒头吃。”
“不用看就知道这小孩是谁家的。跟他家大人一样,总看我不顺眼,处处都要奚落我,还不是大人教的。”钦国侯呸了一口,扭过头去,只是扭头的功夫,他隐隐约约看见旺仔的小手里提着一根红绳,红绳的一端吊着一块玉佩,玉佩上“天晴”两个字那么显眼,瞎子都能辨别的出来吧?
“旺仔,他们不是乞丐。你不要这样。”芙蓉把旺仔的手拉进来,放下车帘,督促车夫驾车离去。
果然,老乞丐歉意道:“这位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我惊了你的马。”
“傻孩子,银子怎么能吃呢,娘给他银子,他可以拿银子买馒头,这样就不会饿肚子了。”芙蓉笑着抚摸旺仔的头:“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穷人,他们一时不如意,或许连馒头也吃不起,做人要有一颗善心。遇到这样的人,我们可以力所能及的帮助他。”
“说了我们不是乞丐。”小厮哼哼。
芙蓉将车帘掀开一条缝,长街上,倒是人烟稀少,偶尔见一辆宝顶马车过去,也是很快不见了,唯留下一串小小的水花,又很快落到青石道上。
“大姐,你真漂亮。”茶茶倚在窗下,以手支头。轻轻摇着手中白玉色绣蓝猫的帕子。
“娘,娘,不好了,乞丐追上来了。”旺仔笑起来:“这个乞丐跑的很快咯……比马车跑的还快呢。”
芙蓉探头的功夫,钦国侯已瞧到了她,只当没瞧见。很快低下头去。
“听到了怎么不停下来,你是故意的吧?”
皇上果然大方。
旺仔倒也不客气,收下玉佩,这才随着芙蓉出宫去。
说来也奇怪,当初在钦国侯府时。旺仔跟天晴,就像两只好斗的大公鸡,彼此一见面,就要斗个头破血流,如今换了地方,二人倒客客气气的一块玩了。一会儿玩金鱼,一会儿玩茶杯,就是一个光秃秃的白瓷瓶子,二人也能玩上小半个时辰。
芙蓉不为所动,只当没听到。
马车很快冒雨前去。
“那个……”钦国侯站起来,拧拧身上的水道:“有件事,这里离我府上还远,雨又大,我们府上的马车又跑不见了,不如……让我乘乘你的车,咱们挤一挤。”
“侯爷什么意思?”
“你装糊涂。”
“啪。”一声,老乞丐倒在了马车边。
旺仔不解的问芙蓉:“娘,娘,他说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你为什么给他银子?”
“你们——”钦国侯勃然站起。
长街边一簇一簇紧贴着地面生长的花像抹了一层油,红的黄的紫的,缤纷生动。
“不是……只是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饿的很……”老乞丐脸红了。
旺仔拿着垂死挣扎的小金鱼给天晴看,天晴本来有点不待见他,旺仔指着天晴嘴角的果渣笑起来:“天晴天晴,原来你也喜欢吃果渣呀,我也喜欢吃咯,在府里的时候,他们吃果子,吃剩下的果渣都归我。”
“我相信你。”天晴咧嘴笑笑,伸手在脖子里一掏摸,摸出一块温润的玉佩来,上头写有小小的“天晴”二字:“旺仔,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我把他送给你。记住,要来陪我玩咯。”
“娘,娘,有乞丐。”旺仔兴奋的指着路边一个拿着破碗衣衫褴褛的老头对芙蓉说:“娘,娘,你看,他没有撑伞,衣裳湿了。”
芙蓉哼哼道:“侯爷真是会开玩笑,侯爷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若让你坐上来,这马车里就咱们两个,孤男寡女的,真是不方便的很。”
听到马车清脆的声音,老乞丐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举着手中的碗,晃晃悠悠的凑到车窗前。
“不是我跑的快,是马车快,没办法。”
果然,这番话把钦国侯吓住了,他如今的形势自己清楚,又怎么敢再得罪忠烈侯跟皇上,只得作罢。却还是拦在马车前头:“白芙蓉,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小厮不明所以,只得跟上。
旺仔跟天晴已经玩的不亦乐乎。
“哎,哎,白芙蓉,白芙蓉,你们别跑,别跑……跑……”钦国侯张着嘴喊,不经意就喝了口雨水,呛的他直咳嗽,一面咳嗽一面追着芙蓉的马车跑:“白芙蓉,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
若是别人,芙蓉倒也不推辞了,谁没有个难处呢,可是钦国侯,那就另当别论了。
似乎是忘了先前在钦国侯府的不快,天晴的笑声格外爽朗,她许久没有如此爽朗的笑过了,像四月的春风吹过大片大片绿油油的麦田一样,那笑声是一浪一浪的,是哗哗翻滚的。
远望京城,白里透着一抹绿,只是看的不大真切,被春雨做成的幕布给挡住了,只是影影绰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