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映在男人瞳孔中的只有震惊和恐惧，他不停地挣扎着，仿佛溺水的人妄图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鲜血从胸腔中溢出，顺着匕首流下，流到女孩的手上，在冰冷的月光中闪着乌黑的光泽。

男人呼出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他也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恐怕再过一会儿，眼前这个女孩就要被自己吓死了。

“不，不要……大人……”女孩被这个出格的举动惊得有些慌张，向墙角退了两步。

缓缓地，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墙角走了出来。借着月光，男人发现对方竟然是老鲈鱼酒馆那个轻靓的女侍者，此时她正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她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一双白皙的手掌局促不安地拧着亚麻色长裙的下摆。

“你在跟踪我么！”男人的声音转冷，他可不想让一个乡下酒馆里的女侍者毁了自家大人谋划已久的计划，这是他无法承担的责任，只要稍微想一想失败的下场，他就会头皮发炸。

“你的命。”

“如果能杀了他则最好，即便杀不掉也没关系，时间，我们需要的是时间……”

谨慎地查看着是否有人盯梢，男人沿着小巷缓缓地骑着马，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河湾镇仲裁院的后面。好像在等什么，他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不得不说，河湾镇早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他甚至有些怀念刚刚那杯粗劣的苦茉酒，即便品质再差，也可以让自己的身子稍微暖和一些，不是么。

“是，大人。”

男人的嘴里有些发干，如果说刚刚在酒馆中的一眼仅仅是惊艳的话，现在，他已经暗暗庆幸起自己的好运来了。

男人一愣，很快从对方的动作上明白了什么。

“请原谅我的冒犯，年轻的女士。您也知道的，在河湾镇这个地方，晚上小心些总是没错的。”男人收起长剑继续道，“您可以走了，路上请多加小心。”

“我……我……”女孩的头更低了。

“立刻去报告大人，就说我们钓到条大鱼。”

“柯莎……我叫柯莎……”女孩的声音很小，但能听得出来，她对对方的赞美非常高兴。

“赞美主神，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没人和你说过么？比起那些用价值连城的珠宝和华贵的衣饰所堆砌出来的贵妇人，你才是真正的美人。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么？”

……

“回禀大人，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很顺利。”男人恭敬地答道。

男人轻快地跳下马，尽量放缓自己的步子，向女孩走了过去。他还记得酒馆中看到这个女孩时的惊艳，既然对方送上门来，这样美味的夜宵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是的，答应了。或者说在金币与死亡面前，他们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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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双手绞在一起，将手中的长裙拧地更紧了，但她的身子却没有动。

“请原谅我的唐突，但我一定要说，遗落凡间天使不应该受困于昏暗的酒馆，峻河中璀璨的宝石不应该沾满浑浊的泥沙，这不是你该有的境遇。”男人轻轻勾起女孩低垂的脸庞，他看到的是一双清澈的，明亮的眼睛。

“主神在上，让我带你离开这里。”女孩妩媚地说着，好像在和自己的爱人低语。匕首在她手中一拧，男人不动了，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实力没问题吧？”

安静的巷子里，一道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长。裹在斗篷中的贵族老爷很满意今天的结果，两个贪婪的小丑不过是随意摆弄的棋子，如果乖乖听话还有可能活下去，如果选择拒绝，他们会立刻死。还好，在金币面前，再愚蠢的人都能迸发出智慧的火花。

“我，我又能去哪呢？……”靠在墙上的女孩失落地低语着，但没有制止男人的动作。

男人躬身领命，马车缓缓启动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