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的确如此，我的朋友……”丹尼斯皱着眉头向四周张望着，“等等！……”他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指着头顶上不远的地方说道：“看，快看！那里的脉络是不是组成了几行文字？”

返程的路途明显要轻松了许多，在经历了洞口处的黑暗以及窄仄之后，身旁的空间逐渐宽敞起来。伴随着隐约的光亮，丹尼斯发现身下不再是细碎的泥土，而是由松软的落叶堆积成的缓坡。

他们现在身处树洞的最底层，脚下踩着厚厚的落叶，整个空间没有一点昏暗的感觉。因为身边树洞的内壁上，无数好像血管一样的脉络，正散发出银色的光泽。那光泽好像流动的水银，从大地中摄取生命的养分，然后向上传输，直到躯干的各个角落。

“哈哈！”丹尼斯笑了，然后提着受伤的左腿站了起来，“在夜里么？好吧，你的确挺黑的！”

“哈，没想到敲树也能救人。”丹尼斯说，“然后呢？有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黑色的你总是指引着相反的方向，他走在地上，而你却走在天上。谁说夜晚不会有飞鸟划过湛蓝的天幕，谁说泉水不能在倒影中轻轻地流淌。”

对方没有回话，只是缓缓地向这边走着，呛的一声响过，长剑从腰间拔出，在月光下闪耀着苍白的冷光。

“没错！”丹尼斯顿了顿，“那后面的‘他走在地上，而你却走在天上’又是什么意思？”

丹尼斯一愣，但是很快扔掉了长剑，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值得庆幸的是，脚下的地面并不坚硬，大多是松软的土层，不然单靠两个人的双手，就算挖到试炼结束都不一定能成功。

丹尼斯的话音刚落，他们身后空地边缘的林中忽然传来阵阵响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漆黑的身影拨开树木的枝叶走了出来。

丹尼斯跟着索维兰的目光一起向上。“月亮？”

丹尼斯摊开手，无所谓地说道：“错了又能怎么样？哦！谁说线索不能一不小心猜错了？”

终于，在丹尼斯的大力拉扯中，索维兰狼狈地破土而出，两个人好像耗尽了所有力气一样，瘫在地上喘着粗气。

从树上跌落而导致受伤的小腿，想要传送出去却发现庇护之石竟然失灵，最后连同行的索维兰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恐怕最令人绝望的秩序试炼也不过如此了。

“是不是线索我不敢肯定，”索维兰想了想继续道，“不过里面的确很奇特，应该会发现点什么。”

“好吧，好吧，那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丹尼斯问道，“我们不可能是黑色，这句话显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命大？我的朋友，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好运的话，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索维兰指了指脏兮兮的丹尼斯还有自己，“树洞最下面积满了落叶，如果不是它们，恐怕我已经没机会和你坐在这里聊天了。当然，还要感谢你在外面疯狂地敲树，不然我不可能找对方向爬出来。”

“这里真美，”丹尼斯抬头望着，他的目光正跟随着一条条银色的河流缓缓向上，直至那光芒消失在头顶的黑暗中，“赞美造物主的奇迹。”

“黑色的自己？……”索维兰沉吟着，有些放空地看着丹尼斯。但不知何时开始，他的眼神变了，变得认真，专注，一刻不离地跟住了丹尼斯蹒跚行走的身影。

“如果这么说的话，的确解释得通。”丹尼斯点了点头。

“哈哈……我差点信了你的鬼话！索维兰。”

索维兰拍了一下大腿，干劲十足地站起来。“走吧，我的朋友，时间总会告诉我们正确的答案的。”说着，他重新将丹尼斯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就在这时，一只带着泥土的手掌，从丹尼斯面前铺满了落叶的地面上突然伸了出来。“见鬼！什么东西！”他举起长剑，惊叫着跳了起来。

“同学？对此我持怀疑态度。”丹尼斯冷冷地说道。

丹尼斯还在向大树发泄着愤怒，可是那已经拼尽全力的挥砍甚至不能在坚硬的好像钢铁一样的树皮上留下哪怕一丁点的痕迹。直到声嘶力竭，丹尼斯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低垂的脑袋埋在胸口，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双手因脱力而微微颤抖着搭在大腿上。

“旧的线索又牵扯出新的线索，”丹尼斯小声嘟囔着，“看在主神的份上，那些可爱的树妖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们不老泉在哪么？”他挥舞着拳头继续道：“非要玩这些无聊的解谜游戏么？”

索维兰摇了摇头，指着丹尼斯的脚下。“黑色的自己，而且能指引方向……”他好像在自言自语般说着，“除了它，我想不到别的。”

“不过，就算再奇特，但对我们来说也毫无意义啊。”丹尼斯有些遗憾地说道。

丹尼斯也发现索维兰的变化，他站在树下问道：“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我又不能给你答案。”

“看来邂逅的运气不单单发生在我们身上……”丹尼斯的表情有些吃惊。

“你也认为我的猜测没问题么？”索维兰说。

索维兰点了点头。“没错，问题就在这里……”他用手轻轻按在大树的内壁上，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如何，他的手掌中竟然感到了一丝温暖。“树妖的话果然不能相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