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蔚笑道:“你俩八什么八啊,人家要低调的,这倒好,你们先帮我高调了。快来帮我打底妆啦!”
宁蔚似乎发现了岑宇桐的偷窥,不过她并不在意,坐到化妆镜前,微闭了眼,任两位化妆师在她小巧的脸上鼓捣。
岑宇桐正抹去眼妆,从湿淋淋的水线中偷眼看了看宁蔚:她剪着利落的短发,鼻梁很挺,偏一笑又露出两个浅浅梨涡,截然不同的特质混合在她身上,竟是融洽异常。
《海城你早》不但是个冷门节目,还是个“冷衙门”的位置。七点十五分到八点十五分,为时一个小时的节目,并不是只要在镜头前坐一个小时就了事。夜班记者的稿件要配、加上化妆的时间,主持人凌晨三四点钟就得到位。
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给你提示了会给随机内容!居然还采集!
若非真正接触,谁能想到这么个看似随和的人,实际上十分难搞呢?
瞄了瞄监视器,《海城你早》的十五秒片头正在播放。岑宇桐深吸了一口气,把状态调到最佳。耳机里传来导播的声音:“主持人五秒准备!”她在心中默默计时,嘴角上扬,露出所能展现出的最亲切的笑容。
凌晨三四点,是正常人睡得最香的时段,她却得爬出温暖的被窝,赶到单位,把喉底的起床音去掉,开始配音。
“这就叫弹指间挥斥方遒了吧?”岑宇桐想,不免又盯着于震那张睿智中带了几分硬朗的脸看了几眼,有点面赤耳热:“总有一天,我要成为你那样的新闻主播!”
如果说点不甘心的话,是她所有呈现在镜头前播报的导语,都是由当班的编辑写的,自己并没有自主性,说穿了,就是个念稿机器而已。
从化妆间到茶水间,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墙上挂着台里各栏目的宣传照片。海城电视台一向推崇“新闻立台”,所以挂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新闻栏目,最强的是晚上九点档的民生新闻《海城大小事》以及周播的新闻评论类节目《时事》。其他有午间档的《海城午间道》、时政类新闻《海城新闻联播》等等。
岑宇桐端着咖啡,平稳地走过《海城你早》,在《时事》面前停了一下。照片上的主播于震神彩飞扬,身子半撑在桌台上,右手捏了一枝笔,习惯性地扬在半空。
另一个当即嗤笑道:“最新款的h家包包,限量版的,限量的!”
岑宇桐很快的收拾完自己。和当红的前辈套近乎,她似乎真的不太会,不过礼节还是必须保证的,于是又说了声:“我要走啦,拜拜!”
自然也有《海城你早》。不过其他栏目的照片上都有主播,只有《海城你早》没有,因为这档节目的主播随时可能换人,所以贴的是演播室里工作人员的照片。
这个“被端庄”的女人真的是她?岑宇桐忽然有一种被抽空的疲惫感。
反观自己,除了年轻,着实没什么可称道的。而年轻,就代表着青涩;而年轻,谁都曾经有过,谁也都终将失去。岑宇桐现在倒是希望自己不是台里最年轻的主播、能早早把那个“新人”的标签撕掉。
“o了。”
八点十五,节目结束,岑宇桐对镜头浅笑道别,她看了看监视器,写满制播人员的拉滚字幕从屏幕底端缓缓升起,压过了她那张堪称优雅端庄的脸。
稿件有点多,想必还包括昨天积下没来得及发的,谁都知道,宁蔚不但“姗姗来迟”,还“急急去快”,想让她留下来多配几条稿,门都没有。
正小情小绪间,宁蔚进来了。岑宇桐一脸一手的水,勉强睁眼喊了声“宁姐”。
我对你说了这么多的话,你是不是也想对我说点什么呢?岑宇桐想。理了理桌上的稿件,打开直播间的门,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令她的头脑清醒。
对此岑宇桐倒是认了。既然是新人,自然有个新人的样子,她深知自己的实践经验不如真正的科班出身,如今有个位置让她好好地练一练,有何不可?
宁蔚笑了笑以示回应,随手将包一放,化妆间里的两个化妆师立即围了上去:“唉呀小宁,你这包新买的吧?好漂亮!”
“好咧!”岑宇桐应道,接了过来。
屏幕上的脸光鲜靓丽,而要保证这种完美,脸上的粉要足够厚,才经得起至少十盏炙热聚光灯的照耀。无怪绝大部分的播音员,不管之前的皮肤多好,烤上两三年,个个都残得不带妆就不敢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