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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道：“看你的样子很惊讶？”
方才被神武帝令箭逼得只能下跪的陆阎王换掉一身显眼耀目的蟒袍，一件灰鼠皮长裘罩身，脸上带着在摊床上随意买的昆仑奴面具，除了那双凤眸外，旁人很难察觉冷傲的贵公子就是凶名赫赫的陆阎王。
阿九问道：“祖母在何处？”
也是陛下的皇女么？
“祖母居余庆堂。”莫昕岚解释道：“这是父亲一早就定下的。”
莫隽咏擦了擦额头的汗，幽怨道：“不知她哪来得精力，她不知累？”
从头到尾，姜氏就没把周姨娘当成对手看。
随后，她轻轻一叹，望着远去的马车，“我没想到她连韩国夫人都认得，还随韩国夫人一起回京。”
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莫昕卿身上，阿九的话足以取信莫昕岚，同陆叔叔相遇的事情，阿九不愿让莫昕岚知道。
阿九清澈的眸子看得陆天养心中微乱，“看陆叔叔的安排，想来到北街是有公干的，就算您没事做，也不会仅仅为把我从大石头上拽下来，顺便同我说韩国夫人……咦，她是陛下的女人，怎么会封韩国夫人？”
“这……”
“某人说谁？”
莫昕岚见到阿九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训道：“好几个小厮都没跟上你！”
姜氏揉了揉阿九额前的碎发，目光深幽，“你呀，坏了我的好事。”
难怪陆叔叔一直穿戴极好，除了抄家的额外收入外，还有水天坊。
阿九轻笑道：“我赞同三哥，韩国夫人其实不就是相当于商贾或是勋贵子弟置办的外室么？按照西秦律法外室得不到承认，地位还赶不上侍妾。”
“一年中大半年八妹妹都要去老家侍奉祖母的。也算是祖母一手养大了八妹妹，情分必然更深厚些.”
眼见相携而去的母女，莫昕岚暗叹，姜氏还是那个姜氏，游刃有余，对周姨娘从不曾上心。
阿九把带回来的东西交给灵韵，领着灵珊随莫昕岚转去余庆堂。
北街上卖的物件对阿九是稀奇的，习惯锦衣玉食的莫昕岚并没放在眼中。
“娘是不是进屋同周姨娘无关吧。”
阿九瞄了一眼莫昕岚。没看出她有多余的神色变化，只是微微颦眉。问道：“二姐姐也认识？”
“既是太夫人歇息，在她门外说话会打扰到太夫人清净。”
锦衣卫名声本就不好，北镇抚司尤甚。
“嗯。”
“很好。”
“三哥，九妹妹没见过八妹妹。”
周姨娘慎重了几分，道：“九小姐误会了，妾是为夫人着想，也怕老夫人多想，妾只盼着夫人能同太夫人和睦，万不敢无事生非。”
莫隽咏早就看不起韩国夫人，可惜在京城很多人都觉得韩国夫人是难得且独立的女子，儒学子弟不好总是非议陛下外室，莫隽咏说了几次，同旁人意见相左，便没再提起，就算他在迂腐，也晓得不能随便非议陛下的‘外室’。
阿九颦眉，姜氏并没提过韩国夫人。但能获封国夫人，又以极奢亮相的韩国夫人想来在京城很有名望。地位。
他们簇拥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垂下的马车穗子穿得是珍珠翡翠，不比方才昭华郡主的车架档次低。
围观的百姓显得很激动。热切的同身边人八卦，“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贵人。”
阿九说得更为直白，莫隽咏抚掌大笑，俊脸胀得通红，兴奋的说道：“好，说得好。”
“周姨娘言下之意是祖母故意为难我娘？”
阿九一会一个主意，活力充沛，让跟在她后面的人跑断肠，一惊一乍的没刻安宁。
京城治安很好，然姜氏也不可能不安排随从就让阿九出门，嗖嗖，几名穿着青衣的小厮跟上阿九。
陆天养坐到椅子上。手扶下颚。“宜州的情报何时传回京城？”
今儿又是每半月一次的大集，北街要比平时更热闹，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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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的目光落在莫隽咏身上，“麻烦咏哥儿了。”
等他们三兄妹回府后，听守门的下人说，不仅八小姐回来了。老太太也从老家赶了过来。
说完阿九转身下楼去，听到陆天养的提醒：“对她多加小心。”
“便是镇国公长公主近在咫尺，这话我也敢说。”
白嫩柔软的小手离他袖口远去，陆天养看清楚阿九脸上的疏离。拢住袖口的手握紧拳头，几步来到水天坊二楼的窗口。推开玻璃窗，说道：
“陆叔叔，放开我。三哥和二姐姐在后面呢。”
话音刚落。阿九看到姜氏站在余庆堂回廊底下，从琉璃瓦屋顶瓜下来的小雪落在她肩头。姜氏的脸颊被冻得微红，阿九目色一变，凛冽之色让莫昕岚心底翻滚气一股的寒意。
阿九瞪大圆圆的眼睛，水天坊是陆叔叔的产业？
无论周姨娘怎么回答，都是错！
“……”
陆天养凤眼眉梢微挑，他刚被昭华郡主狠狠羞辱过一番，怎么成了有鬼心思的人？
姜氏对继子的冷淡不以为意，“不觉麻烦就好，阿九有时很恼人。”
“娘。”
“三哥怎么看韩国夫人？”
陆天养早知阿九聪慧过人，万没想到她一眼就能看穿自己在北街另有安排，将她领到一旁的胭脂水粉店铺，掌柜和伙计见到陆天养后，稍楞，“您是？”
“周姨娘是想进去回禀祖母，让娘进门？”
帝都又是天下一等一富贵繁华之地，帝都的北街是顶顶有名的商业街道，摊床，商户林立，在北街能买到一切想买的物品。
“你祖母歇息呢。”
阿九赞道：“有勇气，有正义感，没凭着惩恶伤人性命，相同的状况下没人做得比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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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想挣开阿九温暖自己的手，毫无对老夫人的抱怨，也不见任何的沮丧难堪，云淡风轻的说道：“游玩得可好？”
莫隽咏想开口，莫昕岚抢先道：“哥哥晓得姨娘是好意，相处久了，九妹也会明白姨娘的性情。”
若阿九在京城走失，回去后姜氏还不得把莫昕岚和莫隽咏生吞活剥了。
指尖轻轻的敲打脸上木质面具，半晌之后，陆天养起身悠悠一叹。“从韩国夫人开始。”
正因如此，阿九不自觉的吸引旁人的注意力，只要她愿意。但凡她出现的地方。旁人极少能再注意到除她以外的人。
如果不是，往日恨不得离他远远，只做萍水相逢的小阿九怎会同他说这么多话？怎么表情如此生动？
莫盺怡在北街如鱼得水，新奇的左顾右盼，莫隽咏追在她后面，“九妹，慢点。”
阿九固执的拽住姜氏凉凉的手，“我怎么觉得周姨娘是余庆堂主人？娘，您是来拜见祖母的吧。”
言罢，姜氏看都没再看周姨娘一眼，领着阿九从容的离去。
“谁问说谁！”
“三哥会着急的。”
阿九申辩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陆天养伸手拽下大石头，薄唇不悦的抿了抿，“一会人越来越多，你被挤下来摔到怎么办？小小年纪，哪有热闹，往哪里钻，你缺热闹看？”
“我站在外面，不是我进不去屋子。”
面对围观百姓时，她谦虚的一笑，坐回到马车里，无论外面人如何呼喊，她都没有再露头。
阿九想说不认识他……陆天养对善意提醒的百姓勾了勾嘴角，“小丫头不懂事。”
今日得同阿九看法相同，莫隽咏大感快慰，越看九妹越有知己之感。
虽然他对阿九分不出是疼爱多些，还是埋怨戒心多些，然此时他只觉得阿九顺眼。
“周姨娘的女儿？”
莫昕岚温婉的一笑，主动道：“你不认识八妹妹，等见了她，九妹妹也会喜欢她的，很多人都对她另眼相看，祖母更是把她当做心肝儿。”
“射箭的小姐，阿九不认识？”莫隽咏俊脸挂着几许骄傲。
“咦。”
阿九握住姜氏微凉的手掌，轻轻的搓了搓，“怎么不进去？”
“娘。”
阿九只是他侄女而已，提醒阿九只是担心她轻视莫昕卿，同莫昕岚不同，莫昕卿……许会是阿九最大的麻烦。
“买！你看中都买下来。”
“九妹妹不知，她很得陛下的宠爱，陛下赞她性情高洁，以梅兰比喻她。她居于宫外，只是不愿同后妃争宠，自持自尊。”
“三哥只照看九妹妹就好，她刚回京城，容易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