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大吼了一声。
琅琊郡与天河郡交界之处,氏打开了车窗,向后望去,琅琊已渐去渐远了,这里,曾经是她年少时的故乡,一场剧变,让她失去了一切,变成了偏僻扶风县的一介普通妇人,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辛苦而又平淡地过完,但却又是风起云涌,氏重新站到了这个国度的高点之上,琅琊失而复得,再次回到故居的她,本以为余生将要在这里度过,可世事无常,这才仅令几年功夫,自己与丈夫便又成了阶下囚。
车窗之外,负责押送自己一家人的燕翎卫不离左右,脸色阴冷。
重新关上车窗,氏担心地看着盘膝坐在另一边,双眼微闭的天南,自从离开琅琊郡城,天南没有再说一句话,让吃便吃,让睡便睡,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经历过大起大落过,希望过,失望过,更绝望过,如今的氏的心理倒是坚强得很,没有过不去的坎,她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老爷!”氏轻轻地抓住了天南的臂膀,摇了摇,“你,没事吧?”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天南终于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氏,“你相信高远会里通东胡么?”
氏坚决的摇摇头,“说别的我信,但说高远里通东胡,我坚决不信,老爷你是不知道,高远自从军以来,不知杀过多少东胡人,他对东胡人,似乎有着一股发自内心的痛恨。”
“能不痛恨么?东胡人杀了他的爹,他的娘也因此早逝,如果不是有路鸿照顾他,他能不能长大成人都很难说。”天南微晒道:“所以说,檀锋找得这个借口,真得很拙劣,根本不可能取信世人。”
“哪他到底要为什么这么做?他就不怕天下之口么?”
“哼!”天南冷冷地哼了一声,“之口!当年令狐灭我氏一门的时候,可怕过之口,史笔握在当权者手,他愿意怎么描绘便怎么描绘,时间可以磨灭一切,当知道真相的人一代人都死去的人时候,真实的历史便会颠倒,英雄变成狗熊,奸佞化身忠良,黑白颠倒,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檀锋看上的是我琅琊郡,高远只不过遭了池鱼之殃而已。如今的我,实力弱小,毫无自保之力,微一的依障便是高远统兵在外,给高远安上这个罪名,一气儿剿灭了,便再无后患。”
氏身一颤,“老爷,他要琅琊郡,我们给他便是,妾身也不求别的,但求后半生与老爷平平淡淡地过完也就罢了。”
“平平淡淡?紫儿,你男人是一个甘于平平淡淡的人么?”天南轻笑起来,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氏的后背。
这么多年以来,天南竟是第一次称呼氏的小名,虽是老夫老妻,氏的脸上仍是闪过一丝红晕。
“就算我想平平淡淡,檀锋会相信么?当年令狐杀我氏满门,我孤身出逃,十年之后便咸鱼翻身,前车之鉴,檀锋岂会重蹈覆辙?”
氏悚然道:“他想杀我们?”
“对,等他消灭了高远,回过头来就会杀死我们,斩草除根,方为上策啊!现在他不动手,只不过是因为高远还活着罢了。”天南平静地道。
“高远,他会有事吗?”氏颤声道:“我们也就罢了,可是枫儿他才十四岁啊。”
听到氏提起枫,天南脸上肌肉抖动了几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外面传来御者勒马的吆喝声,天南闭上了嘴巴,窗格被从外面拉开,露出了一张死板的毫无表情的脸,“相,已经到了天河郡的罗城了,天色已晚,我们就在这里的驿馆歇息一晚,明天再启程。相看可好?”
天南闭目不语,氏却点了点头,“也好,老爷也累了,就先在这里歇一晚吧。”
车马重新前行,就在这些马车缓缓驶入罗城的城门洞口的时候,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一幢高楼之上的窗户被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那辆马车从小到大,然后又大到小,消失的视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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