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言顿时脸皮子一抖，她最见不得芹兮这样对她笑，总让她有种凉飕飕浑身发毛的感觉，她连忙就闭了嘴，抱着茶壶狂灌茶水。

“多谢济恩主持。”

薛柔微怔，片刻后垂下眼帘，“若真如此，为何恶者更恶，善者冤屈，佛曰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那为何二十年前殷氏一族护佑大周上百年，积累善报无数，最终却仍旧落得个三族尽灭子孙尽绝之果？”

薛柔示意了一下芹言，芹言便乖觉的守在殿前，而她却是独自一人踏入佛堂之中。

芹兮连忙上前替薛柔系好兔毛浅蓝披风，而后两人自己也披好大氅，这才晃悠悠的出了门。

济恩拿着方子看了片刻后，便不动声色地将药方折起来放入了袖中。

薛柔挥挥手，“不必了，他们费尽心思想留我在这寺中一夜，我岂能驳了他们的意？”

济恩笑得祥和，“薛施主无需客气，需要什么尽可直言。”

“姑娘，今日之事怕有古怪，之前因有外人在奴婢不好直言，奴婢看那马匹发狂之时的样子颇像是用药所致。”

沐恩侯夫人见薛柔如此挂心她们身体，不由心中好感更甚。

林夫人满面感激，虽说芹言也说过林楚楚无事，可此时济恩大师再说出同样的说词，她才真正的松了口气，朝着薛柔主仆投去感激之色，然而心神松动下，之前受了寒气又有惊吓，此时也忍不住咳嗽起来。

“主持稍等，薛柔这就将药方写好交予主持。”

薛柔与她说完后，又与林夫人、林楚楚安慰几声，这才离开回了寺中给她安排的厢房。

等到济恩离开之后，沐恩侯夫人神色溢彩地问道：“原来薛姑娘还懂岐黄之术？”

沐恩侯夫人站的稍远，只觉得薛柔写字之时动作极为好看，带着不似平常的飒爽，也不像寻常女子那般小翼，她正想近前观看纸上字迹之时，薛柔就已经快速地收笔拿起了纸张，直接递给了不远处的济恩主持。

晚间，薛柔用过斋饭后，又去看了看林氏母女和沐恩侯夫人，见她们服过药后已无大碍，便转去了藏经阁找小沙弥借了本佛经，就着烛灯一直翻看到深夜。

薛柔几步到了房中桌前，普济寺接待之人本就贵胄居多，厢房之内配备笔墨纸砚，芹兮替薛柔磨好墨后，薛柔便提笔快速写下一些东西。

“夫人高看薛柔了，只是前些年府中长辈身子不好，常常寻医问药，薛柔因常伺奉身前，耳濡目染下才略懂皮毛罢了，两位夫人与楚楚并不是病症，只是之前在雪地里吹了寒风，今日又受了惊吓，喝些温和驱寒、安神宁心的药汤对身体有好处。”

薛柔连忙替林夫人顺顺气，扭头看向济恩，“主持，两位夫人方才怕是也着了寒气，不知可否寻主持要一副药？”

济恩无言。

济恩终于睁开眼，平声道，他话语中并非疑问，而是在陈述事实。

“此方都是寻常药物，还得麻烦主持吩咐人替我们准备。”

“那姑娘，咱们是否要离开此处？”芹言问道。

这本该带着祥和佛性的木鱼声，却是敲出了她心底最深的执念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