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截木棒碗口粗细,七尺多长,枝干粗糙,连树皮也没有剥干净,一看就是折断不久,没有晒干的新木。
刘宣上一世虽然流落江湖,但是并不是无恶不作的王八蛋,在刘宣心中,也有着朴素的善恶是非观。
下山虎听到这里,见刘宣的经历如此曲折,不免哈哈大笑了几声,开口说道:“如今这个世道,到处都是饥民,何处没有贪官污吏,天下没有一处净土,你虽然连遭三次抢掠,也不足为奇。”
刀棍相交,发出一声爆响,白须羊双手一震,虎口震裂,再也抓不住手中的腰刀,腰刀卡在木棒之上,木棒上的创口居然有两寸多深。
下山虎一指刘宣与白须老者,开口说道:“你二人一人想要活命,一人要食用两脚羊,按照绿林的规矩,当然是强者为胜,你二人各施手段,谁能活下来,都算自己的本事。”
下山虎疾走几步,来到刘宣面前,拔出腰中宝剑,轻轻一斩,就将捆绑刘宣的绳索斩断。
“如今你也算是入伙,那么按照绿林规矩,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本事大小了。”
刘宣年少时混入江湖,本是为了生存,后来混出名头,尤其是读书之后,也想早日洗白,可惜刘宣后台候副市长落马,刘宣只好亡命天涯。
“不过白须羊等人也是我的兄弟,他们一定要将你当做两脚羊食用,我也不好违逆他们的心愿。”
刘宣奋力举起木棒,用尽全身力气迎向白须羊手中的腰刀,同时伸出左脚,猛力向白须羊膝盖踹去。
刘宣奋力高呼,声音急切响亮,带着几分哀鸣之声,在嘈杂的破庙里也传得很远。
“小人本打算到富平县投靠亲友,没想到余财被饥民抢掠,只好遁入空门,出家为僧,还没有剃度,又遭了一回抢劫,就连身上的衣服,也被剥的干干净净。”
“我们如果不能饱食,就没有力气去董家堡,破不开董家堡,大家都没有活路,只好饿死荒野,更可况这小子来历不明,未必不是官府派来的探子。”
陕北百姓本是良民,如今连年大旱,颗粒无收,加上官府逼稅,早已经将最后一丝血肉搜刮干净,就连陕北高原的树皮草根,也已经被饥民吞食的干干净净,如果还能充饥,谁也不想加入盗匪,更不想与人搏杀,同类相食。
刘宣见下山虎脸上有些犹豫,心中顿时大急,开口叫道:“大王明鉴,小人绝不是官军密探,为了聊表心意,愿意交纳投名状,为大王效力。”1
白须老人心中一寒,知道下山虎动了真怒,再也不敢多做主张,只好站在原地,不敢随意行动。
白须羊见刘宣手中没有兵刃,心中也加了几分胆色,他嘴里狠狠地吞下几口唾沫,紧紧地握住手中腰刀,一言不发的向刘宣猛冲过来。
白须羊大声哀嚎一声,奋力跳起,举刀向刘宣当头劈来,这一声哀嚎,带着白须羊本人的哀痛,也带着陕北百万饥民心中的酸楚与无奈。
白须老人充耳不闻,假装没有听见,显然想要造成事实,逼下山虎同意。
“下山虎开口接话,就说明他对自己有些兴趣,自己的小命就有了一丝保障,最怕的是下山虎一言不发,就将自己宰杀吃肉,那就无可奈何了,虽然刚刚逃离苦海,又进入了狼窝,总也能捡了一条性命,最差也能多活一时半刻。”
下山虎斜眼看了看刘宣,尤其是盯着刘宣的光头看了看,开口说道:“看你白白胖胖,手脚没有老茧,想必是出自富贵人家,头上没有头发,莫非是出家的和尚。”
只见那位长着花白长须的老人开口说道:“头领哥哥,如今这世道,只有你死我活,那里还能顾忌同乡之情。”
下山虎见刘宣的话虽然离奇,但是没有破绽,心中就有几分信服,况且刘宣的口音也与自己有八九分接近,心中更信了七八成。
刘宣拱了拱手,开口说道:“头领哥哥,既然各凭本事,公平对决,小人祈求哥哥赐下一件兵刃。”
白须羊饥饿多日,早已经虚弱无力,只能勉强吊命活着,如今膝盖粉碎,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昏迷过去。
刘宣虽然四肢还有些发麻,但却知道已经到了危机关头,单脚一挑,将捆绑自己的木棒挑起抓到手中。
下山虎哈哈大笑了几声,开口说道:“如今这世道,饥民遍地,商旅绝迹,连强盗都没有饭吃,投名状也没有半分用处,你既然决定入伙为匪,我就做主招你入伙。”
听到白须羊这一声哀嚎,刘宣也有些物伤其类,心中也带着几分同情,双眼中带上几分水雾,但是刘宣为了活命,只能与白须羊奋勇拼杀。
一些强大的盗匪,为了表示不受招安,决心与官军为敌,所立的规矩更是残酷,他们的投名状就是下山斩杀一位山寨的仇人,将头带来,仿佛梁山好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