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过了起居一节,詹天佑还是有些担心工地上的事务,下面的那些人干活太粗,什么只要一个差不多就好,这可不是做事的法子,想要不出差错,还是自己盯着放心。
看了看那张纸片,詹天佑坐不住了,这谢仪有些离谱了。
扳着手指头给詹天佑算了一笔账,李大成也拿出了他的要求,修码头、铁路是要付工钱的,但在乡镇,只要管吃住,再给点粮食,工人有的是,建造粮仓、店铺,人工的花费很小。主要的花费是物料,除了购买物料之外,运输的成本也很高,就地取材,无疑是最简单最省钱的路子。
“二爷,这仓房有什么要求呢?”
“这就是二爷起居的地方?”
住的虽说杂乱,但李大成屋子里摆的家什可都是好东西,西洋的沙发、茶几,红木的官帽椅、八仙桌,水缸大小的铜制炭炉,这些跟房子是极度不相配的。
只做这些,一处差不多有五百两就够了,六百万跟一百万。这里面的帐,大差了!”
刚刚说到李希霍芬的矿产图,眷诚心里不舒服了吧?
“二爷眼光长远,眷诚不及,若是这样,就只能用青砖石条三合土了!”
“唉……”
说着,李大成也不顾詹天佑的反应,拉着他的袖子就走,李大成的住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是原本的一个小货仓。这段时间李大成吃住都在里面的。
一边摆着早饭,一边回答着詹天佑的问题,李大成没把他当外人,递了盏热茶过去,他也坐了下来。
粮仓选址,俱在各州县乡镇的陆路要冲之地,我在山东,无论是东洋鬼子还是西洋鬼子,想要肆虐山东,不是不成,但需要他们以血灌地!”
“这事儿不急着干,只是我这边有些要求。
想到了李希霍芬,詹天佑说话时,也意有所指,李二爷做实事这是好的,但詹天佑看到的只是实事儿,这位李二爷好像忘了基础所在,人才是基础!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完!
“眷诚,莫不是做不完?你这么走了,别人还以为是我累跑的你这大实干家,做事儿可得有始有终啊!”
接下来,让他们依葫芦画瓢就好。”
有了大成公之后,唯一让李大成担心的就是分号的建筑了,好在身边还有个能人,一早起来,在货场跑了几圈,打了几趟拳之后,李大成找到了詹天佑。
提到了德国李氏的矿产分布图,詹天佑脸上的神色一黯。身为土木工程师,自己国内的矿场分布图却是德国人李希霍芬在几十年前编纂的,耻辱啊!
我乃军旅出身,建粮仓就要考校一下山东的防务,所有粮仓,务必向海而建,除可做仓房之用外,到了战时,这几千处粮仓就是扼守山东的几千处要塞。
眷诚,你在胶济路与胶州府的衔接处,先建上一座,规模不怕大,做好了详细的图纸,这粮仓该怎么建,一步步的都要注明了,路也修一修,让他们有个参照,路宽五丈吧……
“两尺应该足够了,三尺耗费大一些,但更坚固!三合土可以偷工减料,但地基绝不能偷工减料,一旦地基差了,上面造的再好,这仓房该塌还是得塌!”
架构大成公的事儿,李大成一点也不担心,即便大侄子李诚有不行,他身边还有一个蒋辉云的,留在上海坐镇的蒋辉云,挥挥手,就能招徕无数的读书人为大成公的筹划出谋划策,大清不缺能人的。
对于詹天佑,李大成也不做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意图,未来不可测,谁知道山东会不会经历兵灾呢?别人的防区,李大成不管,但他立足的地方,不是中国人想要拿枪上岸,可以,但要拿尸体铺路!
李二爷不仅是个有钱人。而且手里还有莫大的权力,具体是什么官职,詹天佑不清楚,但胶州府上下的官员,见了这位李二爷都要打恭行礼的,这样的人。在詹天佑理解之中,应该是起居八座的,就住这么一个破地方,起居跟自己差不多少,这有些自降身价了。
找那些肯埋头苦干的人才,你是在耶鲁留过洋的,你也是铁路工地上的实干家!
见了头上还冒着热气的李二爷,詹天佑的第一想法就是掉头便走,这位爷来了只怕没好事儿。
我也一样!
“二爷是要在山东各地建粮仓吧?眷诚以为,除了百万仓之外,十万仓、万石仓,只用普通的房屋,抬高一下地基就好,这样既省时省力,耗费也小。”
“二三十处百万仓、百十处十万仓、一两千万石仓,二爷依旧是大手笔啊!只是不知这次要几个月完工呢?”
詹天佑要走了,李大成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虽说让李诚有参照一下乔家大院,但有一个现成的土木工程师在,不用那才是浪费呢!
也没什么的,只是想在山东的各州府,建上十几二十处百万大仓,百十处十万仓,一两千处万石仓而已!”
眷诚,咱们边走边说,我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工地的事儿,你也不要事必躬亲,这样下面不出人才的,今儿个上午,咱们好好聊一聊。”
“眷诚,还没吃饭吧?一道儿去吃点儿?”
眷诚,你在我这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临走了,我总要有些谢仪的,不然我这心里也过不去,这是我的谢仪,一定要收好了。”
詹天佑来胶州府的时间不算太长,但这段时间也是真累啊!一早见了詹天佑,这位脸上还带着惺忪之色呢!一身的长跑马褂,上面也尽是泥灰渍,发辫上也带着木屑,实干出人才,这话一点不假。
詹天佑叹息,是因为李二爷没听懂自己的话,基础何其重要,许多事儿单靠他詹天佑一个人是完全做不到的,他詹天佑能在短时间之内声震世界,除了自身所学,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出过力的。
二十万镑不够,你给我打电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