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他的画才画了一半。放弃向来不是他的选择。
已是深秋之时,笙歌以为这个时候不是采药的季节,但云苏专挑了这个季节,她便信他绝对不会出错。跟着他走了几天,大约是在山间树林,前几天鉴于她出的错误太明显,云苏担心他一不留神的时间她就出了什么差错,这次便带她来河边。
碧儿咬咬牙,将脸巾打湿了绞干,又把笙歌的被子拉下露出脸来,便要给她擦脸。这是她以前对付笙歌不起床的最好的办法,又能让她清醒,还不用自己费多少力。果然,笙歌感受到湿意,清醒了大半,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怎么了……你刚才说的什么……云苏来了?诶?”
甚至于皇位,他也可以暂时让给他。成功这件事,向来有许多途径,他不急于求仁,花落谁家,看谁笑到最后才是最重要的。
翌日
见状,云苏叹一口气,便一起走出房门。
周潜低着头,语气淡淡,显然训练有素,“是。”
赫连申拾笔继续作画,画的是一幅锦绣河山,平添一分恢弘与大气,屋内一时又安静下来。
云苏放下茶杯,抬眼看她:“昨晚没睡好?”
周潜喉头动了动,有些不解:“据属下了解,张之义虽非才人能者,但十分奸猾,若投靠了陵王,不定会生出什么事……”
如今皇帝大多时间待在长生殿,有时疑神疑鬼,甚至不理朝政,赫连毓离开了,皇帝只信任孟相,只有孟相偶尔可以劝服一些。
周潜接口道:“上次您要我查的张之义,有结果了。”
等到走到外厅时,自云苏过来已经快过了半个时辰了。笙歌喝了口茶润嗓子,一边扯出个大大的笑容:“云苏,今天带我去哪玩?”
云苏颔首,目光复杂:“很多。”
笙歌昨晚没睡着,到了天光微亮时才隐约有了睡意,这会刚进入梦乡,眼皮沉重乏力,说什么也不愿起,将被子拢起来盖在头上,翻个身又做起梦来。
赫连申笑了笑,恍如天边云彩,给素雅的屋子添了许多光彩,但也只是一瞬:“现在更应与他们保持距离,以后不要再犯糊涂,不用来和我说,去回了吧。”
果然是被赫连陵给救了,丽妃的好父亲,现在是要投效陵王了么?这对父女,实在不像。
碧儿似懂非懂点点头,难以读懂笙歌背后的意思。若是皇帝果真信任相府,同意太后的联姻,那么很有可能以笙歌的势力,足以辅佐她的丈夫登上皇位。以到时相府皇亲国戚的身份,以后也必然成为新帝的眼中钉。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嫁!
周潜恭顺回应,不敢再造次,似想起了什么,又道:“龙骨参,属下也已拿到。”
很多?笙歌瞪大了眼,这是一条小河,岸边石子倒是许多,野草夹杂,看来都是最普通的物种,不知哪里有珍贵的药草。
碧儿瞪大眼睛,目光中既有震惊又有恐惧:“这……算不算参政……”
赫连申淡然道:“他既这么缺人才,我便给他。”这个他,是指赫连陵。
这些年来张丽一直自愿为赫连申做事,她是皇帝的宠妃,在内帷可以听到许多皇帝的心事与内情,她用这种方式体现着赫连申对她的不可或缺,过的也着实可悲。本来张之义若在逼宫当夜被抓,恐怕身为罪臣之女的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但好在张之义被赫连陵救下,这事也没传进皇帝耳中。救父之恩难以为报,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张丽依然肯为赫连申办事,这也是她自一初入宫的执念。
赫连申不觉意外,只淡淡道:“收起来吧。”
“小姐!”碧儿见状急的无计可施,低声道:“云大夫在外面等您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