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放榜前夕(2 / 2)

“奉食孔祠,瓢禁在其。余之友人,今于此死。读于书墨,空笔既闲。催车往祭,不见彼此。”

自发性的,学生们唱起这首《别友》。言语之意乃是,大家一起去孔祠奉食,拿着瓢,拿着酒禁,却想起了已故的友人。再读书时候,身边那张桌上笔墨空闲,于是催车前往祭拜,终究再不能见彼此。

隐没在暗中的王文山看了半夜,并没有看见所谓的宝物,更没有察觉出什么奇怪。

提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他叮嘱道:“对了,不可翻看,不可遗失,否则,你们就离开学堂,永远不要回来。”

夏弦悄悄下定决心,强忍怒火道:“将死去的学生抬回书院,明天,明天通知他们父母。”

学生求战心切,夏弦不得不为他们考虑,将这种情绪压一压。毕竟,他们还不是秀才,只有成为秀才,才有战斗力:“取笔墨来,凶手之事,我会致书各家,一一说明。你们今晚带着书信连夜赶回家中,将我所书亲自交给父亲,记住,是亲自交给你们父亲,母亲也不行。而后,你们自然知晓凶手事情。”

而今学堂已经扩建,经过一个月的施工,占地四亩,有院落四个,经常使用的就是最后面,夏弦居住的那个院落,名为守心楼。

王文山暗暗想到,这寒修射多年没见,居然还是这么迂腐。要是老夫动手,早已将他们一个个丢到江里喂鱼去。

“悲兮,吾今……呜呜呜……”念了几句,学生杂乱不整齐的哭声响起,哭了一会又念道:“魂去兮,两相常,有友兮,不见……。”

而眼前这小小秀才,居然想着要怎样把王家给灭了。他的性格,是越发狠辣了呢。他的胆子,也越发大了,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

只是学生,但偏偏,没有什么律令可以保护学生。

一边的寒修射还在演戏:“那宝物……”。

死了十几人,白天还在一起玩耍的同窗,半夜过去,已成为冰冷尸体。这时候他们才体会到,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呢?那个首席弟子,只要他能醒来,就是让他做又何妨?

“你不用自责,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对学生下手。真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顿了顿,寒修射又道:“早说将王文山那老头的脑袋拧下,拿来祭拜出口气。你偏偏不许,心思不要太复杂,莫非你还想涉足数科么?”

杀气腾腾,从未长大过的学生,现在忽然明白什么,他们身上有了几分男子汉的气势。就连月前还互相板砖照顾对方的刘英和陈舟两人,此时也放下隔阂,彼此可看到对方眼中的杀气。

“夏弦,不是我劝你。而是皇上的意思,咱们还是不要……。”

王文山还是心存疑虑,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真不真实。

“此事乃是我的责任,我从没想过他们会对你们下手,你们,你们只是学生。”

感觉到王文山已经离开,夏弦这才睁眼,露出眼中火焰。

“可惜,李大人送来……”寒修射捂住嘴,四面浩气卷过,应该是在探查有没有其余人。探查之后,他道:“可惜没抓住王家的那位夫子,浪费一次宝物使用机会。”

夏弦说道:“这些水贼,全都该死,明儿一早就送官。”

口里的‘他’,指的是当今天子。学生们听不懂他俩争论什么,但是前半句听的明明白白——老师知道谁是凶手。

无人入睡,夏弦靠着院子里的小树,自责不已。这事情应该由老师负责,负主要,不,是负全部责任。他狠狠捏紧拳头,寒修射走到他身边坐下。

夏弦唱着唱着,膝盖软倒,跪在地上。

天不遂人愿,夏弦没有动手杀戮,道:“就依你所言,放他们一马。今夜的事情必定是王家搞出来的,待我秀才功名在身,到时候再和王家算账。”

深更半夜,哭声不断,学生们互相抱着对方,将这份同窗之情埋葬。

《吊南海友人》,从来只是单纯祭文。

“不要?不要什么?”夏弦忽然吼起来:“难道我学生死了白白死去?任由凶手逍遥法外?他为了天下千千万万的性命,那是大义。而我只是一个秀才,我不懂大义,只知情义。”

他找不出任何形容词形容夏弦。即便他寒修射再狠,也不过是动手杀几个人,让王家难受,让他们担惊受怕,让他们恐惧。

太奇怪了,有高手守护,为何不杀自己?即便不杀,也该有个警告。这样放过,和高手行为不符,有一定可能是假的,也许是什么宝物的功效。

一个个同窗收好书信,天色还黑,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左右。

王文山便认为,自己清醒的时间很短,也许刚刚中招就清醒过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动了手脚,所有行踪都在别人掌控中。

学生知道,他说的是,明天放榜。

明天是放榜的日子,这些死去的学生家人知晓,该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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