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以为没人会注意到，但没想到会碰上戈羿。看他的样子，分明是认出来了。

李莞怕被戈羿看出异样来，脸上不敢显露分毫，仍旧挂着矜持的笑容。

李莞配合他们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心里却在想，这个戈羿只怕不是等闲之辈，大康再怎么富庶，他也是个敌国质子，怎比得上在西番的地位尊贵，富贵荣华。凭看他这份既来之则安之的沉稳，翻云覆雨，指日可待。

李莞只觉得眼前一亮，饶是她两世为人，也不由在心里赞叹，这男人真是罕见的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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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羿哈哈一笑：“我西番两次败于大康，一次因成王，一次因屈将军，我自然是知道的。”他神色一敛，接着道，“我幼年时，曾随父王出征，在战场上远远的见过成王一面，其风姿真是让人过目不忘，但没想到他后来会谋反，确实让人十分惊讶……”

真是大意失荆州啊，她忍不住在心里**。这手串是荣伯派送信的人带给她的，由一种名叫蔻樟的果实串成，自带异香，是一味疗伤的奇药，据说随身携带能辟邪。关键是这蔻樟树只生长在大康与西番交界的高山峭壁上，极难取得，除了当地土生土长的山民，外人很少知道。

李莞像是没听见她说话，面无表情地穿过厅堂，进了卧室。

李莞这么想着，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像是一直在听他们讲话似的。

寻芳对她们轻轻摇了摇头：“我们也不太清楚，回来的路上就一直这样……跟下面的人说，小心伺候。”

戈羿不经意间瞟过来，眼底有异色一闪而过。

戈羿十分健谈，与顾成昱像是老友一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大康的风土人情。他谈吐颇为风趣，言辞间对大康的富庶安定很是赞叹，妙语连珠，惹得顾成昱和王曼卿不时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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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本来可以坚持说完刚才这番话，挽回颜面，但最后还是顺势离开，可见不是那种汲汲营营，别有用心之人。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他竟然会怀疑她的用心……

酒楼的掌柜亲自出来迎接：“顾公子，您来了！”

李莞快速朝里面扫了一眼，屋子中间摆了张红漆圆桌，两个小厮摸样的人低眉顺目的站在墙角，一个穿真紫色深衣的男人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

“其实我也是运气好，刚好猜中了。”

其实也不怪顾成昱多想。顾阁老位高权重，作为他唯一的孙子，从小到大，顾成昱遇到过很多有目的接近他的人，所以他十分厌恶那些攀附权势的人，也格外看重那种心思纯洁的人。

他身材高大颀长，头上束着紫金冠，长眉入鬓，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皮肤白皙细腻堪比女子，偏偏神色间坦然大方，不仅不让人觉得女气，反而有种风流倜傥的味道。

胜芳看了看晃动的门帘子，结巴道：“小、小姐这是怎么了？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好好的？”

“您的客人已经到了。”他说着轻轻把门推开。

这下麻烦了，她一个书香世家的千金小姐，家中世世代代只怕连西北的门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会有这么一件东西。只怕戈羿这就惦记上了，李莞心中不由警钟长鸣。

顾成昱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面露郑重的看了李莞一眼。

“已经很厉害啦！”她笑嘻嘻的挽住李莞的手臂，继续朝前走，“像我就想不到这些。”

清泰二年的成王谋逆案，距今已有十二年，很多人都淡忘了。当时他还小，知道的不多，只记得爷爷在得知成王以谋逆罪被赐死时曾感叹：“成王虽有雄才大略，却生性淡泊，若不是形势所逼，念及太后的养育之恩与陛下的手足之情，怎会披戎上战场。没有马革裹尸，却因这莫虚有的罪名枉死……古往今来，‘功高盖主’四字真是害人不浅！”

听到声音，他转过身来。

“……屈将军有勇有谋，我十分佩服。本想找机会与将军畅谈一番，奈何我几次相邀，他都拒绝了。”戈羿长叹一声，像是十分遗憾，“难道他是对我的身份有所介怀，所以不愿相交？”

鹤望从珠玑阁回来，刚踏进院子，就感觉残荷馆的气氛有些奇怪。平日里那些丫鬟婆子一个一个都欢欢喜喜的，看到她都笑盈盈的打招呼，今天却一声不吭的行礼，颇有些战战兢兢的味道。

“但愿如此……”戈羿脸上露出佩服的神色，“说句不太恰当的话，将军之谋略，举世罕见，足以堪比当年的成王。不过将军忠心耿耿，比成王更胜一筹。”

“你是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不然也能猜到的。”

顾成昱接着对戈羿道：“这是荣宁伯府的六小姐，和礼部侍郎李大人的千金。”

戈羿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依然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