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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来的是位胡子花白的老头，李莞有些失望，本以为这样的场合，邺子琤会露个面。

如同李莞预料的那般，饭桌上陈太太先是对顾成昱恭维了一番，然后几次提到陈皓然，一会儿说他读书十分刻苦，一年前中了秀才，现在已经拜在宋先生门下，一会儿说他性子沉稳恭顺，一会儿说他对朋友真诚有礼，刚来京城不久就和工部尚书林大人的公子、朝阳公主府的三爷结为挚友……虽然说得十分隐晦，但话里话外都在称赞陈皓然，好像顾成昱不和他来往是多大的损失似的。

站在她身边的顾成昱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低声问道：“怎么了？”

除了屏东角，这片儿是京城最出名的“步行街”。

想入了他的眼，以陈皓然现在的才学见识，只怕十分困难。

*

李莞站在落地镜前，寻芳和撷芳正在帮她整理衣饰，光亮的镜面中映出一个她高挑的身影。

自从陈太太他们搬进来，她和他们见面的次数很少，但她明显感觉到陈皓然跟原来不一样了。这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她不由垂下了眼帘。

这样熟悉又陌生的表情让李莞微愣。

李莞就看见陈太太面色不虞的夹了筷子菜，索然无味的放进嘴里嚼了两口。

书院的学生可以自由观看展览，而外面的人只有收到邀请才能入内。

顾成昱是个十分会照顾别人感受的人。

展览开在书院东边的勤思馆。

文林街不像正街那么宽，大概只能容两辆马车并行。李莞掀帘看了看，虽然还很早但街上已是人潮涌动，马车想在这里行驶有些困难。

虽然也有女子来看展览，但不多，所以李莞十分惹人注意，范惟劼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李莞点头：“是啊。没想到这边人这么多，我正打算走进去呢。”

“顾大哥。”李莞笑着打招呼。

跟人聊天，对象很重要，要懂得顺着别人的话题，气氛才会愉快。

“平日里恒德书院旁的几条街就很热闹，今日就更不用说了，马车进去绝对进退不得。你决定走进去是明智的，我们一起吧！”

李莞目不斜视的吃着自己面前的菜，眼角的余光却瞟向顾成昱。

到了七月初五这天，李莞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准备应范惟劼之约去看恒德书院的书画展。

她不由悄悄瞟了眼坐在陈太太身边的陈皓然。

未时正，勤思馆外的广场上人山人海，恒德书院的学生、老师，以及受邀观看展览的人都聚集在一起。恒德书院的院长宋先生，国子监和翰林院的代表分别进行了简短的致辞。

刚站定，一辆马车停在她们旁边，车头吊着块木牌，上面刻着古隶的顾字。

“你想见邺先生？”

或许是陈太太的喋喋不休终于惹恼了李夫人，她不动声色的打断陈太太，笑着转移了话题。

李莞看在眼里暗暗摇头，起身向李夫人告辞。

去正院给李夫人请了安，她就带着撷芳出门了。

他正侧着脸和李夫人讲话，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笑容和缓镇定，对陈太太殷切的目光和陈皓然的微笑注视视若无睹。

她看了看陈太太眼带希冀的目光，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顾成昱抬步过来，笑道：“莞妹，你来看书画展？”

话说的这个份上，李莞也不好拒绝，只能跟上去。

身穿松绿色仙鹤纹道袍的年轻公子从上面下来，一眼看见五步之外的李莞几人。

李莞微愣，随即笑道：“没什么，我本以为翰林院来的是邺先生……”

看来顾成昱深谙此道。

“天黑了，花园的路不好走，你小心点儿。”李夫人柔声道，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她本打算借今天这个机会，让莞儿和顾成昱更亲近一点，谁知道全被清芸搞砸了……

陈皓然恭顺的虚扶着母亲的手臂，轻声安慰她，眼底却闪过一丝茫然。

她悄悄往众人脸上扫去，母亲正向顾成昱介绍桌上的菜色，陈太太笑着附和她，还不时朝陈皓然使眼色，而陈皓然正襟危坐，显得有些拘谨。

展览会持续三天，第一天下午会有个开幕仪式，然后才会正式展出那些珍贵的书画，所以现在勤思馆里只有一些平常的书画，他们随便逛了圈就出来了。

因为要举办书画展，书院停课三天，身穿士子服的学生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