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祖父。”纪晓棠语出惊人。如果还有什么人能够让纪老太太听话，就只有纪老太爷了。然而，纪老太爷已经过世三年，如何能来辖制纪老太太。

众人听了纪晓棠的话，都不由得又惊又疑。

“祖父不要丢下我。祖父带我走吧，我的头好疼……”纪晓棠哭着道。

“祖父他样子不太好，一脸的愁容。我从没见祖父这样愁过，祖父还对着我落了泪……”纪晓棠并没有就回答两人的问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娘，您老怎么了？”纪二老爷等人都看出了纪老太太的异样，忙询问道。

“你祖父他是怎样?”纪二老爷也忙问道。

“老太爷在天有灵。”纪二太太含着泪朝上拜道。

这个时候纪老太太正在给众人解惑。

纪老太太面上闪过诧异的神色，再次看着纪晓棠，也带了些小心。

死亡，对于纪老太太来说是一种解脱。还有什么痛苦比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死在自己前头更惨痛。

“我真的看见了祖父，就在刚才晕过去之后。”纪晓棠言之凿凿。

虽然纪老太太不愿意承认，但是大家都知道，纪老太爷生前，是十分疼爱纪晓棠的。

等着伤心过了，都想起纪老太爷的话来。

“祖父跟那两个人说话，那两个人就放开我走了。祖父摸着我的头，告诉我那不是我该来的地方，让我回来。……祖父推了我一把，然后我就醒了。”

只虽然没有哭，但是脸色比哭了还更难看。纪老太太那个时候已经哭干了眼泪，哭瞎了眼睛。

“你祖父让你看了什么？”

这样的话，纪老爷子当着纪老太太的面曾经说过好几次。

那个时候，纪老太太经常哭纪老太爷，让纪老爷子带走她。不过那个时候是情真意切的，可不是这个时候的虚张声势。

纪老太太就哭了起来，一面嘴里絮絮地说着什么。大家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能分辨出是在说纪老太爷，似乎是在抱怨纪老太爷不肯托梦给她。

因为知道纪晓棠跟着纪二老爷读了书，纪老爷子曾经考校过纪晓棠的功课。结果让纪老爷子又是高兴，又是惆怅。高兴的是纪晓棠聪敏通透，惆怅的是这样聪敏的孩子，竟是个女孩子。如果纪晓棠是个男孙，那么不久的将来，纪家肯定会再出一位进士。

纪老爷子过世，纪老太太成为未亡人，只要说出这句话来，在纪家无往而不利。

大家又都追问纪晓棠，到底纪老太爷还说了什么别的话没有。

肃清家事，大家就都想起纪老太爷说的家中颠倒的话来。

“怎么会，怎么会？”

纪晓棠摇了摇头。

纪老太太有撒手锏，纪晓棠却早准备好了尚方宝剑。

纪老太太撒泼，众人只敢柔声劝解，没有人敢打算。纪晓棠突然哭了，很是出乎众人的意料。纪老太太一时也怔住了，转头来看向纪晓棠。

“是一块白玉壁，”纪晓棠用手比了玉璧的大小和形状，“玉璧我见过不少，祖父手里拿的我从来没有见过。”

“祖父，祖父！”纪晓棠突然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在纪晓棠弥留的时候，纪老太太已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那样脾气暴躁的人，最后竟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纪晓棠闭上眼睛的时候，纪老太太甚至没有哭。

“祖父说，他日日为家事烦忧，看着家中颠倒，却无能为力。祖父还说，如果我们不肯警醒，自省其身，眼下就有大祸将至。……纪家败落，儿孙都死于非命……”

“祖父拿的玉璧里有一条红线。很像是一条蛇的样子。”纪晓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