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在许太公的二公子,阳谷县捕头许晋的襄助下,梁文真的冤案有了破解眉目。一是找来蒋兆,演示轻功,打消乡民对老道飞檐走壁的迷信,不再当作神仙看待,谣言的可信度自然消解。二是找来阳谷的琉璃烧造权威专家,考察玻璃烧造工艺后,当庭做玻璃不过是琉璃进一步提纯之物,根本不是妖孽之物的证词。照此办理,果然让人信服,玻璃买家的疑惧尽去,不再追究。因许晋在阳谷当捕头,梁文真希图利用其熟悉阳谷的便利,到阳谷开铺,售卖玻璃,扩大销路。内里其实藏了私心,是想到阳谷一探究竟,看看阳谷县是否当真有潘金莲此人,还是根本就是文学虚构。
“且慢,”梁文真道,“玻璃厂第一次炉火被熄灭时,曾有好心人修书一封与我,说是曾在玻璃厂附近亲见三人商议灭火之事,但对于灭火之人,以及他本人的身份,只字不提。这或可提供些线索。”“修书之人,必定与我许府有些渊源,与放火之人或亦有些瓜葛。”许晋道,“梁兄弟且把那书信拿来。”
“公子,一点也不考虑我的话么?”许苗茵见梁文真出神,开口问。“嗨——”梁文真回过神来,心一横,叹一口气道:“承蒙大小姐关心。梁某明白自己的境况,不敢因路途遥远,便不去闯荡。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梁某告辞。”语毕,落荒而逃,心底惴惴不安。留下许大小姐一人,满心落寞,凉风之中,无限怅惘。
众人点头,只有秦杨一头雾水。许晋笑了笑,对秦杨道:“秦兄,事到如今也没有时间与你解释,但我这里须有你的帮助,可否委屈一下,照我安排去做?”秦杨应诺。梁文真却一脸狐疑,道:“莫非二爷想出了甚么妙招?权且说出来听听,贼人不除,我等寝食难安。况如今我即将去阳谷开铺,不解决此事怎生安心?”
“此事并不算复杂,我们已有三条线索:玉佩,锦帕,道人。玉佩是贼人随身携带之物,不意扯断挂在枝上,可见贼人家境不错。若带着此玉到镇上铺子打听,或可问得玉佩主人。至于锦帕以及锦帕上的香味,均属于苗茵,可见贼人对我许府上下当是十分熟悉,方能取得侄女贴身之物。至于那个老道,定是受人指使。若寻得此人,取其证词,便水落石出。”
昨夜睡得晚,因此日上三竿,许晋才浑浑噩噩,起来洗漱,想起昨晚与哥哥许良谈论的种种,遂差家丁请来梁文真、秦杨、许凡、蒋兆,说是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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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许凡取得信件到来。拆出信笺,各人轮流读信,端详许久。“信件之事,权且搁一搁。如今我们分头出发,蒋护院,你师门精通轻功之术,你去调查那老道来头,与秦兄弟一同捉拿此人。我去找家兄,与他带人去镇上以及县里的店铺,打探玉佩主人。梁兄弟与凡哥去调查苗茵的贴身丫环夏荷,并看看那一夜许府出入人员情况。”安排已定,各自行动。
“这个不难。”许晋道,“家丁一般不会太过在意东家之事。能够在乎许府生死存亡,兴衰祸福,当是与府上利益攸关或情义匪浅,当从贴身丫环查起,这是其一。再者,府中上下,那夜出入人员有哪些,应不难查清。”众人点头,都说有理。
“莫非有何不妥,大小姐有以教我?”居然得到许家大小姐的关切,梁文真内心被触动了一下,语气恳切道。“这个却如何说,”许苗茵寻思半晌,徐徐道:“去到阳谷县,公子人生地不熟的,做生意难免惹人嫉恨,强龙难压地头蛇。公子此去,但恐多生事端。”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多么豪迈新奇的词句,许苗茵痴望梁文真的背影,心中暗忖,那少年郎的神秘和深沉,越发让人捉摸不透。聪慧多才的许家大小姐,虽然博览群书,哪里读过后世岳飞的《满江红》,词中的慷慨悲歌,动人心魄。
许大小姐一听,眼中闪过失望之色,顷刻间恢复清澈如水,波澜不惊。心道,本来便是这般结果,偏又不信,多此一问。“我听人说,镇上玻璃庄生意甚好,公子为何不肯满足,要去远方冒险?”许大小姐心有不甘,继续劝道。好端端一个少年郎君,若远方奔波,不免日夜挂念,便想时时嘘寒问暖一番,也是不能。想到往时所读书籍中,才子佳人,花好月圆,自家年过及笄,已到婚嫁之龄,眼前少年便是理想中人,却不好明说,脸庞不由发热。有道是:未描蛾眉七分黛,不着胭脂白透红。
宴席散去,夜阑人静,繁星点点。回想之前漫天飘荡的孔明灯,流光四散的焰火,渐渐暗淡以至消灭。一如人的生命周期,从孕育到灿烂到湮灭,人世间的繁华种种,转瞬即逝,如匆匆过客。
事过境迁,许良趁着酒劲将期间种种惊险,桩桩事端,巨细无遗都说与许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听一说间,竟让许晋找出好些个端倪来,但也不曾计较,只管往心中记下。直至夜深散去,许晋睡下,辗转反侧,总不能安睡,心里细细寻思这一系列事件的蛛丝马迹,妄图找到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