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蒋兆一声大喝，跳跃着往一处灌木跑去，灌木后面的一个小少年，鬼鬼祟祟在那里窥伺着。

梁妈妈拗不过心中的那片失落，却还是强笑着，点点头。

这无心的一句，立马让梁文真呆住了。沉默片刻，梁文真笑道：“炎弟什么时候也跟凡哥一样，学会耍嘴皮子了？”说是将手伸去扶蔡炎。

却说都虞伤愈，一行人收拾细软，准备赶路。族长们收到消息，备了丰富可口的酒菜与众人践行。酒足饭饱，十里相送，依依不舍，最后在梁文真的强烈要求下，止步于十里亭。

······

押送队别了风林镇，一路爬山涉水。梁文真与潘金莲、白玉娇、华素梅、方琴、蔡炎同坐一车，因为一时感触，沉默无言。他的寂寂无声，令众人也不知如何开口，一车沉默，万般愁绪，唯方琴爽朗率真，不知愁是何物。梁文真心情抑郁，不愿意呆坐车中，探头示意后队牵匹马来。马到后梁文真翻身上马，纵马飞奔。

“文真啊，多在家里休息几日，你这一去，大概是很少回家了。”梁文真的母亲说。

华素梅笑得花枝乱颤，脸都僵了才好不容易止住，偏着脑袋道：“有水准的笑话，言辞上要优美，让人会心一笑，回味无穷。换言之便是要有智慧，有回味，断不是插科打诨撒狗血，哗众取宠。”众人点头同意。

梁爸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女人的悲痛是泪水，男人的悲痛是沉默。这一次儿子毕业回家，不知为何，觉得儿子格外可爱，又似乎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

“梁大官人说的不错。”“就是就是，这山野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早上的熟食一直放着，还怕坏呢。”众人议论纷纷。

回到家中，梁妈妈靠着梁爸爸的胸膛，哭了，哭湿了半个肩膀，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梁爸爸这一次并没有安慰老婆，他怕一出声连自己的声音也哽咽了。

“诶，你们看，榕树下居然有块石碑。”许凡道。众人顺着许凡所指，真的看到一块石碑，上面还有字，乃是“乱石村”。沿着榕树旁蜿蜒的小路顺着看过去，曲径盘旋，草木茂盛，果有乡村茅屋散落。

梁文真看到母亲眼里的泪水，心被刺痛了一下下，酸酸的。但他总觉得，只不过是出去工作，说不定比上学的时候，回家的机会更多，便释然一笑，道：“好啦，我答应阿妈，一有空就回来看你们，好不好？”

一众人笑得前俯后仰。方琴强忍住笑，质问道：“这哪叫什么笑话啊。梁大哥你真是太好笑了。”“对呀，对呀，这笑话太没水准了。”蔡炎也附和道。

“梁哥，为何有马车不坐，偏要骑马？”牛仁开口道。“骑马驰骋自由自在，大丈夫活于世间，就当纵横江湖，快意人生。”梁文真策马飞奔了一阵，意气风发起来，一扫先前的抑郁。如此美丽河山，空气清新，万物滋长，鲜花怒放，自然予人以焕发向上的心情。

梁文真往那少年脸上打量，少年偏着头回避。“怎么是你？”梁文真问道，少年不语，梁文真吩咐蒋兆将少年放开。

“好主意。”众姐妹齐声应和，蔡炎挠着脑袋微笑点头，梁文真想了想，道：“敢情好，这行了半天的路，想必大家都累了。”

“我要讲的这个笑话，开头很恐怖，中间很恶心，结局很悲伤。”梁文真一脸神秘地说。众人听了，都瞪大眼睛，身子前倾，饱含期待地竖起耳朵。

也许是儿子独立所带来的忧伤吧。梁妈妈这样对自己说，眼里的泪水打着转转，却强忍着，怕儿子看了心里不好受。

“以后叫我兄弟即可，牛兄年齿应在我之上吧，不能没有大小。”梁文真续道。“我年已二十八九，虚长梁哥两三岁，但见识差梁哥何止十万八千里，所谓达者为先，叫声哥哥理所当然。”牛仁和斯文人多厮混了两日，说话也斯文起来。“你的亲兄弟已去，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们一起共闯江湖，打出一片天地，不辜负我等的大好年华，即使最终落魄，亦不枉了此生，不枉了来此世间走过一遭。”梁文真颠沛流离，斗志反而旺盛。“梁哥说得极对，真乃是兄弟我的指路明灯，以后随了梁哥，混个出身，成家立业，不枉了父母生养一场。梁哥当是我的再造恩人，马上不好磕头，我这边给梁哥鞠躬了。”牛仁在马上弯腰低头。“牛兄客气，我们以后可经常一起练功，你的少林功夫很不弱呢，可教我些绝招，最好把少林七十二绝技都教我。”“梁哥，我哪里能学全少林七十二绝技，否则能是梁哥的手下败将么。你的咏春干净利落，梁哥可得教我才是真的。”

“听好了，我要说了。”梁文真顿了顿，道，“从前有一个鬼，放了一个屁，然后它死了。”

蔡炎红着脸递过手来，被梁文真扶将着下了车。一众人将马匹拴在四下青草茂密，又便于看管之处，三步并两步走向榕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