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冲本不愿落草为寇,被逼上梁上,又见证了梁山泊上的勾心斗角,似有心动,却看一眼吴用,道,“我林冲一介武夫,对于生意买卖,一窍不通,还是不要拖累了梁兄弟才好。”心下却想,如果真能富可敌国,过上安稳日子的可能,吴用又怎会不答应?我还是静观其变吧。
梁文真还来不及回答,许凡已经按捺不住,吼道:“梁哥哥且用些心,输了比赛是小,被某些人乘人之危事大啊。”押送队各个应和,那喽啰也不甘示弱,双方彼此怒视,虽不曾动手,已然是火药味十足。
梁文真一听,骇了一跳,最不想他出现的人,居然就这样赫然立在自己眼前了,突然生出些许畏惧,后悔没有与都虞统一战线,早知不要折回来。但出于礼貌,还是微微一笑,作揖施礼。
吴用哈哈大笑,却并不言语,心里却盘算,这人与林冲的功夫相差无几,且足智多谋,胆识过人,若能入伙梁山,必是一员猛将啊。因对着林冲一阵耳语。
吴用顿了顿,又转身对梁文真道:“梁兄弟,你说,我说的对吗?”梁文真淡淡一笑,作揖道:“智多星果然名不虚传,一双火眼金睛,我的三脚猫功夫,又岂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兄的对手。”
林冲见势不妙,扬起蛇杖,哐当一声,也是震得难当。如此这般,身轻如燕,矫若灵蛇,你攻我挡,百十余个回合下来,竟是不分伯仲。但见林冲丈八蛇矛,忽而是灵蛇吐信,忽而是蛟龙出海,忽而横扫千军,忽而泰山压顶。而梁文真逍遥棍,一下似如轮转,一下如箭射出,格挡时暗含攻势,回棍时虚瞄要害。二人一阵攻过去,一阵又被逼回来,你来我往,上下翻飞,左冲右突。
“诸位,刚才我与梁兄弟比武,耽误了大家用餐,现在大家继续。”林冲作揖对众人道,又转过身来,对梁文真道:“梁兄弟,请进去继续喝酒吃肉,闲话家常。”
林冲是个武痴,比武入了迷,竟不曾发现梁文真心不在焉,直到梁文真挡过那一杖,才发觉他神色有异,一边收了些气力,一边问道:“梁兄弟似乎有什么心事,要不咱改日再比试?”
“哈哈哈哈,”吴用大笑,道,“这钱财身外物,要他何用?倒不如轰轰烈烈,与我等打家劫舍,过些逍遥日子。”
“依我说啊,我倒是希望吴先生与林兄不嫌弃,与我一道做大事业,一起积攒财富,完成富可敌国的梦想。”梁文真突然变得诚恳,道,“吴先生的足智多谋,林兄的武艺超群,都将是我梁某人未来道路上,十分需要的贵人。”
吴用不屑地一笑,道:“做买卖算的什么大事业?自古富可敌国的,哪个不是仰仗权势,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一介布衣,无依无仗,富甲一方已经是神恩浩荡,何必再贪心不足?”
却说梁文真带领一众人折返,与林冲对饮,邀林冲以武会友,欲意取长补短,印证自己棍法攻防是否娴熟,博采众长,提升功夫造诣。林冲迟疑一阵,终是答应了。
梁文真将手中逍遥棍摆个起势,还礼道:“承让。”双方便警惕地盯着对方,盘旋着,蓄势待发,欲意攻其不备。
“林兄谦虚了,梁某得林兄指点,受益匪浅。山高水长,他日再会之期不远。”梁文真直抒胸臆,也已自感动道,“干了这杯,林兄。”“好,干了,好兄弟。”
梁文真“嗯”了一声,道:“刚才本就不是吃得很饱,打斗一阵,还真是有几分饿呢。”
梁文真起身,并以眼神示意林冲,林冲也跟着起身。二人一前一后朝着酒店外走去,一众人以为有热闹可看,都纷纷跟了出去。
梁文真并不辩解,却想起自己几番干涉,费尽心机,却仅仅保全得潘金莲一条小命,对历史改变甚少,如今却要挖他们梁山的墙角,把他们的好汉人才挖走,真是有些痴人说梦,因而便打消了念头,叹一口气,道:“总而言之,我是不会上梁山的。”
林冲却觉得吴用说得很在理,又对梁文真不愿入伙的心情感同身受,因道:“既然大家道不同,也不必彼此勉强。待众差人酒足饭饱,休息一阵,便请梁兄弟放过阮刘二人,继续上路吧。”
梁文真笑着点点头,道:“这个自然,他日与林兄有缘,再来痛饮一场,顺便领教林兄的功夫。”林冲在梁山虽兄弟不少,却仍有孤独之感,如今与梁文真萍水相逢,大是惺惺相惜,不由留恋,道:“昔日在东京,我与鲁智深大哥亦是这般投缘,每日里饮酒畅谈,切磋武艺。鲁大哥只道功夫要招招刚猛,有进无退,我则常以退为进,与之周旋。功夫之道,刚则易折,柔能克刚。梁兄弟功夫虽娴熟有限,却是攻防兼具,简单直接,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只怕士别三日,为兄已是昨日黄花。”
林冲听过梁文真一番儿女情长,对亡妻张氏思念愈盛,暗自追问:若时光可以倒流,再一次抉择,我林冲会不会像梁兄弟这般,但为伊人,在所不惜呢?自家辜负了一生伴侣,竟致佳人烟消玉陨,深深自责,一阵深沉的悲伤袭来,林冲不禁打了个寒战,却不得不放下个人情绪,尽力完成吴用交给的任务。
“既然梁兄弟决意要切磋,那在下就不客气了,”林冲手持丈八蛇矛,作揖道,“承让了。”那蛇形杖头,好似毒蛇吐信,端的气势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