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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和初年，皇上出的考题是‘竹锁桥边卖酒家’。据闻，这个考题难倒许多考生，自然，我们事后考究，皇上意图考察考生于意境的把握，十分明显。”董慎道。“竹锁桥边卖酒家，奴家以为，画作中应描绘竹林，小桥，而酒家则务必不可出现，皆因一个锁字，乃是机关所在。”华素梅语如莺啼，从容道。

“画中无人的不取，有船夫的反而看中，却是奇怪。”白玉娇疑惑道。“无人渡不表示无人在船中，既然是渡船，理应至少有个艄公，道君皇帝应是这般思量。”华素梅道。“素梅冰雪聪明，当然，若是我来画，则要表达出尽日无人渡则尽日没有收入，船夫愁苦，在船尾垂钓，以补家用之况。”梁文真笑道。

董慎起身，作揖道谢：“今日相扰太傅，得太傅悉心指点，董某感激不尽，不管中与不中，太傅的教诲都是字字珠玑。董某就此拜别。”董慎要告辞，潘侍郎也站起道别，一起回去。梁文真送出大门，几番叮嘱董慎，到考场时务须冷静，以平常心待之，不必看得太重，反为不好。董慎应诺。

汤驰因老家已无亲人，此次不随同大家回去。蒋兆杨旬许凡赵民，都要跟随一道，想接家人到东京，只有赵民回家探亲，接爹娘一同生活的可能性不大。牛仁因梁文真交代，需要功夫好手以防意外，也一起回去，他的安保职务，由汤驰代理。车马粮食用具皆已准备齐全，明日一早，便要上路，众人兴奋不已。

“对了，‘深山藏古寺’这个题目，过往可曾考过？”梁文真以前读过关于宋徽宗赵佶的一些轶事，绘画的这个考题，十分出名，此时想起，遂问道。“深山藏古寺，这个题目却是考过，录为头名的，画的是山涧之中，两个小和尚打水。”董慎随口应道。

“后来一科，题目则是‘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画一艘孤舟，无人在船中，有的还画上栖鸦，或雀鸟飞来，表示无人，结果都名落孙山。”董慎呷了口茶，续道：“皇上慧眼，看中的是一幅画了渡船系于岸边杨柳，河边芦苇稀疏，一名船夫卧于船尾，怡然吹笛之作。”

“我海外乡下，有一个考试名曰高考的，作文题目亦须仔细审题，揣测到出题者的意图，加之文笔好，方能得高分。道君皇帝出此题目，审题应不难，为何答对被录取者少，恐怕还有画功达不到皇上标准的因素。”梁文真道。“梁兄弟所见十分有理。”潘侍郎道。董慎连连颔首，以为同感。

为应对三年一科的翰林书画院考试，天下书画英才无不绞尽脑汁，对往科试题反复研究。须知，道君皇帝赵佶自己便是书画天才，每科大考题目，都是皇上当场亲自出题，以考察考生的绘画功底以及悟性。更因皇上要求高，往往宁缺毋滥，有时一科也仅仅录取六七名，算起来，却是比考中进士还难。

“哦，原来如此。画两个小和尚跳水或打水，都是表明有寺庙在山中。”梁文真讪笑道。“莫非梁兄弟也曾考究过往科试题？否则怎的知晓有过‘深山藏古寺’这一个题目。”潘侍郎疑惑问。“这个我也是乱猜，因过去的考题，都是以诗句来考，我感觉这句有意思，谁知一说，原来考过。”梁文真有点局促道。

“太傅所思，亦十分在理。”董慎眼神满含敬佩，望向梁文真道。“梁兄弟这般画法，必然落第，失去欢欣愉悦，有煞风景，皇上要看到的是悠然景致之趣，怎会录取。”潘侍郎道。“也是，潘兄所见高妙。”梁文真道。

“那，‘踏花归去马蹄香’，这个题目可曾考过？董兄弟。”梁文真问道。“这个考题却不曾考过，道君皇帝登基以来，各科试题考后，都会公布出来，不曾听说。”董慎道。“如此说来，我们便是只能猜题应对这一次。我不敢说十有八九，皇上会出这道题，但五六成把握，应是有的，董兄弟应记牢一些，思量下如何构思画面。”梁文真嘱咐道。

“就此句诗来说，梁兄弟的构思机巧奇妙，意境深远而趣味生，可谓贴切。可惜，梁兄弟真如白姑娘所说，并非皇上腹中蛔虫，怎能猜得准。须知皇上可是当场出题，随意想及。嗨，死马当活马医，董兄弟确实须回去练练画马。”潘侍郎无奈道。

华素梅望向董慎，见他一脸痛苦之色，暗忖，好在不许女子去考，要不然头发都白了。“董公子不如做个街头画师，给人画像，也能谋生，又何必定要考中翰林？”华素梅提议道。“董某无能，学画却不是为勉强果腹度日，碌碌一生，若真要沦落到街头卖画，不如回家耕田来得痛快。”董慎哪里是檐下燕雀，自小便有鸿鹄之志。“以董公子之才，来我们华夏公司做事，必定会有一番作为。”白玉娇见此，也提议道。“为商为农，都是第二选择，并非在下当前应考虑之事。”董慎脸色渐渐坚毅道。

早餐后，梁文真去到生产办公基地，单独与玄道长谈话。交代玄道长务必注意安全，不可出人命大祸，并强调炸药配方是公司最高机密，万不可泄漏。白玉娇已将一些事务移交陈秋月打理，重要事务则由许良代理，收拾妥当，准备与华素梅一起，陪公子回山东。毕竟是贴身丫环，路途艰苦，服侍公子乃是白华二人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