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请教公子高姓大名。”穿好衣服的扈三娘,拨旺了火堆,问道。“在下梁文真,山东阳谷人氏,做生意为业,今次是从东京回乡探亲,路过贵庄。”梁文真坐在火堆对面道。有时梁文真说自己的乡下是清河,有时说是阳谷,对来自现代的他来说,没有不同。有时想到潘金莲也是从清河去到阳谷,不由感叹莫非上天注定,要让他碰上潘金莲。
“你不烤干衣服,还是会冷,我可是好心提醒你。”梁文真道。“既然晓得,还不去远点,待我烤,烤好衣服再过来。”扈三娘杏目圆睁,瞪了梁文真一眼道。“哦,好好,你自便。”梁文真省过来,起身去到不远处。
“梁公子尽管一试。”扈三娘转身伸出右腿道。梁文真坐过去,拿起扈三娘的右脚,放在自己腿上,慢慢按压推捏。温暖有力的手指推拿之下,一阵阵舒服感传来,扈三娘心中大感惬意。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功夫高强,面容俊朗,自有一股阳刚之气,却又温文尔雅,谦恭有礼,性情率真。先前自己跌落高墙,这个梁公子不顾自身安危,伸手相救,极是一个磊落君子。自家由爹爹做主,早已定下隔壁祝家第三子祝彪,作未来夫婿。那祝彪身长体壮,彪悍如虎,功夫了得,却粗俗不堪。往日见他时,便装腔作势,口气夸张,哪里有半点君子之风。
“还嫁的甚么人,三娘你的未婚夫祝彪,不久便要死于非命。”梁文真不由脱口哂笑道。“公子此话怎讲?”扈三娘惊问道。
穿林越坎,二人只看哪里好走,便往哪里去,一走一个时辰,便是看不到正路,哪怕是平日猎人打猎走的山道。树林灌木之中,月色晦暗,辨不清方向,本来距离寨门,不过两盏茶功夫的路程,结果又走又远。梁文真心焦气躁,听得身边的扈三娘牙齿打架的声音,心知这般下去,天亮也走不出去。
话说梁文真伸手去拉扈三娘,扈三娘慌乱下扯到梁文真的衣袖,惯性之下二人一同向下跌落。扈家庄周围的石墙表面看高丈余,但因建在山冈之上,寨外边的高度,则远不止一丈两丈。丛林深处,沟深涧陡,从墙头算起,高低有七八丈不止。
好在沟壑侧壁有个坡度,扈三娘在上,梁文真在下,二人又抱住一块。轰地一声,水花四溅,双双落水。落下处是个水潭,虽水深仅有几尺,幸好有所缓冲,二人没再受伤。梁文真以逍遥棍一撑,从水中钻出,抹去脸上之水,才知水潭并不深。却听到扈三娘叫“救我”,赶忙伸手去拉。费了一番手脚,二人上到另一侧岸边。
“我是庄上太公之女,叫我三娘便可。”扈三娘道。“三娘,你叫三娘?你便是一丈青扈三娘?”梁文真吃惊,连连问道。“梁公子有甚么好奇怪的。此间方圆百里,谁不知我扈三娘大名。”扈三娘道。“这个,这个我却不是听人说起小姐的大名,方才晓得,而是。。。。。。”梁文真支吾起来。
所幸有树木枝条缓冲,梁文真抱住扈三娘,跌跌撞撞,落地后因地势倾斜,向下滚去。待停住时,四周黑漆漆一片,树林茂密,遮住了月光。梁文真回过神来,借助微弱的光线,看见怀中的女子正表情扭曲,显是已跌伤吃痛。见自己左手上竟还抓住逍遥棍,未曾丢弃,梁文真抽出手来,右手去扶,谁料扈三娘失去支撑,复又跌到梁文真身上。不巧的是,二人的嘴刚好碰在一处,结结实实似男女恋人亲吻一般。
“你这个人当真没有良心,便不能扶你姑奶奶一下么?”扈三娘气恼道。“你不说,我又如何敢扶,说不得又挨你一个大耳光,莫非我天生贱胚,你打我左脸,我还送上右脸给你打?”梁文真没好气道。扑哧——,扈三娘听得有趣,笑出声来。“好,这位公子好心,扶本小姐一下。”扈三娘换了口气道。“快点哩,冷得要死!”扈三娘见梁文真磨磨蹭蹭,不满道。“来罢!”梁文真搀起扈三娘,拄了逍遥棍,便山外走去。
扔下逍遥棍,梁文真快步过去,将扈三娘扶起。“穿上衣服罢。”梁文真不敢直视扈三娘,转头道。扶住扈三娘时,手碰到她的肌肤,滑如凝脂,温润如玉,梁文真的手指如触电一般,赶紧移开。“多谢公子相救。”扈三娘低声道。脸色酡红,生出一片娇羞,跟先前的声色俱厉,英气爽朗,自有不一般的风情。
“唉——,等等,没良心,哎哟——”扈三娘吃痛,一跤跌回地上。“怎的?哪里受伤?”梁文真回过身来,上前问道。“我的脚,我的脚扭伤,你——”扈三娘本想叫梁文真扶,话到口中,想起荒山野岭,孤男寡女,男女授受不亲,赶忙住口。“你不要我帮忙,那我先走了。”梁文真听扈三娘吞吞吐吐,好不耐烦,便又要离去。
梁文真与扈三娘熟络起来,相谈之间,因可怜扈三娘的悲惨命运,道出未来即将发生之事,吓得扈三娘花容失色。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你是扈家庄的人,打小在此长大,莫非不认得一点路么?”梁文真问道。语气中颇有责怪之意。“我在这里长大,便该当认得所有的路么?”扈三娘本来便既冷且慌,没好气回道。“这般继续下去,不累死也要冷死!”梁文真道。“你是个汉子,却要我想主意?”扈三娘道。“嗨,我原来有火石。”梁文真放下扈三娘,去身上摸出一包东西,打开来看,所幸没有浸湿。“我们在此生火,否则冷死去。”梁文真道。立即在近旁扯了些干树枝,凑成一堆,又费了一番手脚,生了火。火越来越大,梁文真不断添柴,总算可以御寒。二人在火堆边烤过一阵,虽已不觉到先前寒意,但身上衣服还湿,颇不舒服。
心念电转,梁文真一个箭步,到火堆边操起逍遥棍,缓步走向大虫。若是自己一个人,只要拔腿便跑,逃出虎口,不是难事,可还有一个美娇娘脚扭伤,如何逃得出大虫一扑。见人走前,大虫呲牙低声咆哮,作势要扑过来。梁文真停下,与其对峙,手中举起铁棍,一旦它扑来,便狠力击打。武松用木棍打虎,木棍断成两截,之后是赤手空拳,将猛虎打死,自己一条精钢打制的铁棍,难道还不如武松。梁文真思虑之间,定下心神,瞪视大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