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真一行六人,跟随那名汉子前去,到后才知是天字第一号厢房,正是过去跟徐宁黑社会一伙讲数的地方。进去时,却见大厅中间一张大八仙,坐在上首的是一名女子,两边摆许多凳子,一二十人或坐或立。“梁总,这位是我们的东家蔡夫人。”青衣汉子道。
这日午后,城东玻璃庄掌柜向梁文真禀报,道裕丰的东家要见梁文真,席设杏花楼酒家。梁文真等这一日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对方露面。“杨兄,你怎么看待此事?”临时会议上,梁文真向杨旬问道。
“在我看来,不管裕丰背后有多大财力,目下真金白银,一个月几万两的亏损,不可能当作没事一般。到今日出来跟我们谈判,可以说当真够有耐心。”杨旬道。“若说裕丰实力雄厚,我们亦只是听说,道听途说最不可信。何况,裕丰股东若不只一个,必然生出分歧,不愿意再继续价格战,并不奇怪。”蔡炎道。
“梁公子,我家小姐去年便已从良,皇上找过小姐,也被小姐严词拒绝,再无往来。”海棠怯生生道。“哦,师师姑娘已经从良?那怎么还住在镇安坊?”梁文真不免疑惑问道。“小姐不住在镇安坊,却去哪里住?!在东京举目无亲,在镇安坊好歹有张婶照应。”海棠道。“原来如此。”梁文真话毕,一时沉默。李师师低下头,双手掩面。
“师师,我会想办法的。”梁文真柔声道。“梁郎,奴家听你的。”李师师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留下在府中晚饭罢,这几日暂时住在镇安坊。”梁文真道,抬头望向楼上许大小姐的房门。李师师点了点头,伸手拉近海棠,破涕而笑。
话分两头。许大小姐气呼呼回到闺房,徐惜惜正来拉她去打马吊。“不去,没心情。”许苗茵道。“大小姐,只差你一个哩。”徐惜惜可怜巴巴道。“秋月呢?”“她在,还差一个。”“白玉娇呢?”“她到公司基地办事去了。”“反正我不打,本小姐今日差点被人气死。”许苗茵道。一边进到房中,在梳妆台前坐下,将凤钗摘下,扔在台上。徐惜惜见状,悻悻而去。
“师师姑娘,休要伤心,皇上不是时常关照你么?”梁文真慌乱道。此话一出,看官便可知晓,此话完全暴露了梁文真的真实内心。他的潜台词无非说,若与道君皇帝不再有瓜葛,他梁文真倒是可以考虑,将眼前这位如花美眷,天仙一般的李师师收为妾侍。男子的花心和贪心,在梁文真身上显露无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贪恋美色,无不如此。不久前还留情于扈三娘,她此刻正囚禁在梁山,不过几个月,心中又已接纳李师师。
“文真,你怎么这般说,婚姻大事,怎好说随便,苗茵嫁与你,是她的终身大事。”许良正色道。“阿爹,是我口不择言,我的意思是全凭阿爹娘亲做主。”梁文真一听头痛,稍微说话不够圆满,便被抓住小辫子,当真食古不化。转念又想,许良夫妻是宋朝之人,本是古人,谈不上食古。“快开饭了,文真我们走。”许夫人怜爱地招呼梁文真一道出去饭厅。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自古不假。
“说不得要威胁我们,要我们退出市场。”牛仁道。“好,不管是何种情况,我们未必立即与裕丰达成协议,还会再开会定夺。既然是谈判讲数,我们气势上不可输,牛兄杨兄,炎哥还有凡哥民哥,跟我一道去。走,杏花楼。”梁文真下令道。
“承蒙师师姑娘错爱,梁某,梁某却为难,不不不好。”梁文真支支吾吾。李师师此刻大胆表白,实在出乎意料。梁文真对李师师的心意,一开始便装聋作哑,实则早已心知肚明,若此刻坚决排斥,可以说是伪君子所为。尤其欠下她的人情,总须给点情面,做人不可太过绝情。“梁郎,你却忍心奴家在外飘零,任人欺侮么?”李师师看见梁文真躲躲闪闪的表情,不由眼眶通红,泪珠打转,声音凄凉问道。继而,李师师又轻轻啜泣起来,使女海棠在侧,轻轻拍了两下她瘦削的肩部。
梁府大厅中,众人正在晚餐,嘈杂不堪之时,许夫人站起,朗声宣布梁文真与许大小姐将于下月初一大婚。喜讯一经发布,众人轰然喧哗,祝福之声,打趣话语接连不断。李师师起身,手端一杯酒向许大小姐祝贺,许苗茵不好驳人脸面,笑盈盈碰杯,脸上一片灿烂。
“皇上没有为难你罢?”梁文真轻声问。李师师却不回答,只轻轻摇了摇头。“皇上当时气坏了,将小姐辱骂一通。”海棠道。“想象得到!”梁文真似在自言自语道。“梁公子,小姐每日每夜,都盼望见到你。”海棠又道。
“闺女呀,可别生气。”许夫人进来道。“不气,娘亲你都看见了,梁郎对那李师师客客气气,不三不四的女子上门,成甚么体统。”许大小姐面若寒霜道。“娘亲怎会不知我家苗茵的心思,上次与文真这孩子的婚宴没有摆成,娘亲心头也急。”许夫人站在许苗茵身后,抚摸她的黑发道。“梁郎若还是这般,女儿如何敢与他成亲。”许苗茵道。
“他都有白姑娘华姑娘服侍,还在外勾勾搭搭,女儿并不指望他只娶一个!”许苗茵心中仍不顺气。“怕甚么哩,到时娘亲给你做主。”许夫人道。“还是娘亲好!”许苗茵抱起许夫人的手臂,撒娇道。“下去罢,看看那个李姑娘走了没有。”许夫人拉起许苗茵道。
晚饭前,许夫人许良找来梁文真,征求成亲的日子。“阿爹娘亲,苗茵若不反对,我哪里敢有意见,日子你们选好便是。”梁文真听许夫人绕来绕去,终于明白是为成亲之事,爽快道。“孩子,不是娘亲啰嗦,总要合你的心意才好。”许夫人道。“娘亲,你晓得我是最不在意这些礼仪的,随便都好。”梁文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