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这个皇帝,倒也不是毫无作为,昏聩无能,并没有做下多大的坏事,但从一个皇帝的标准来衡量,尤其在北方异族虎视眈眈的情形下,耽于享乐,不思进取,便成为大错。自己从千年后而来,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却受到猜忌,这与自己无关。但若置之不理,或与他对抗,自己必然吃亏。不如明哲保身,远离这个荒淫皇帝,当初便定下这个行事原则,但近来几次,帮了他的大忙,他对自己多一些信任,因此,一段时日来,自己还是愿意配合,愿意为朝廷做一些事。但皇上为何如今又这般猜忌,莫非因为在辽国帮宋江屡立奇功,以为自己有谋反的能力么?梁文真想到此节,不由失笑。只要赵佶还信任蔡京童贯高俅,还有杨戬梁师成等这一班佞臣,闭塞贤路,这般状况,便必然出现,几乎没甚么改变的可能。
天秀天荣本是处子之身,未经人事,哪里经得起这般挑逗,早已脸热心跳,红霞飞起,心如鹿撞。何况在此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姐妹一道与汉子亲热,可谓小娘子上花轿,有生以来头一遭。但既然做戏,便须做全套,天秀天荣心内虽十分窘迫,但仍显出受用的神色,做小鸟依人状。
曹喻离去后,赵佶又召来杨戬梁师成,对《梁文真夜宴图》品鉴一番。“梁太傅放浪形骸,贪图享受,必然没有反心,只是契丹公主已被他染指,端的可恨!”皇上道。“天涯何处无芳草,陛下但请宽心,老臣多派人手,打探国中美人,选入皇宫。”杨戬道。“陛下不如敕令辽国,进宫辽国美女与陛下。”梁师成道。“你们这班阉人懂得甚么,契丹公主往时养尊处优,才能出落得这般可人,一般庸脂俗粉,如何能比。”赵佶道。
夜深人静,梁文真在床上醒过来时,头疼欲裂,口干舌燥,起身找水喝。许苗茵被惊醒,点起蜡烛,将备下的凉水倒满一碗,递给梁文真。此时天已近五更,昨夜的翡翠鉴定会甚么时候结束,梁文真实在想不起来,将一碗凉水喝下之后,木然地坐于窗前。“天还未亮,梁郎再睡一阵。”许苗茵道。“嗯,你且睡罢。”梁文真应道。
正在此时,李清照与她夫君赵明诚,驾驶马车,来到梁府。梁文真颇感意外,迎他夫妻二人到厅中看茶。“易安居士,赵大人,两位光临寒舍,寒舍即时蓬荜生辉。”梁文真道。“还记得当年奇谈怪论的山东老乡,想不到如今春风得意,已贵为太子太傅,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李清照亲切道。女词人风范气度雍容大方,平和有礼,令人如沐春风。
上回说到,得知道君皇帝派遣密探,将到翡翠鉴定会上查看梁文真的行状。梁文真要求天寿公主和她的两个妹妹,一道参与会议,商议对策。众人听明白了梁文真的意思,是要学韩熙载故事,假装纵情声色,不同的是,梁文真要装出没有反心,并且要与天秀天荣两个公主暧昧,让皇上死心。许苗茵以梁文真借机与契丹公主亲热,十分不满,众人分析后,梁文真必须如此行事,许苗茵作罢。梁文真将招待宴会,改成自助餐形式,别开生面,众多宾客到来,不用等也有得吃饮,都觉新鲜。丝竹声起,歌舞翩跹,梁文真醉醺醺发表致辞已毕,有人提议他当场赋词。想起几年前在镇安坊李师师的生辰宴上,见过风华绝代的李清照,而她的词梁文真最熟悉的,是中学课本中的声声慢一阙,故此要吟诵此词。
“啊,易安居士,你当真未曾作过此词?”梁文真一听,大惊失色道。“所以才奇怪哩,梁太傅名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居然要伪托我所作?”李清照问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若我能作得如此佳句,怎肯署名他人,丧失版权。”梁文真道。“那便更奇也怪哉,我作过的词,只须还过得去,我便会抄录起来。梁文真所诵此一阙词,我闻所未闻,若是我所作,如何能够忘记?!”李清照道。此词必是李清照逃避战乱,南下江南后所作,自己当时竟未曾想到此节,已经迟了。梁文真心中懊恼不已。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院中众人登时掌声雷动,而其他在等候翡翠鉴定,或在闲聊中的宾客,也纷纷围过来。梁文真洪亮的嗓音,此刻抑扬顿挫,感情充沛地响起。
话不絮烦。两日之后,翰林书画院学录,大画师曹喻的大作,《梁文真夜宴图》已摆在道君皇帝的书案上。他选取五个经典场景,再现了梁文真在翡翠鉴定会上,恣意欢笑,脚步轻浮,奢靡荒淫,声色犬马的形象。“画得十分精细,好画!”道君皇帝赞叹道。“陛下,微臣的技艺,如何能与陛下相比。”曹喻谦虚道。
两位契丹公主同居一室,同睡在一张大床上,锦绣帐中,鸳鸯被下,正在甜美梦乡中未醒。两人的俊俏脸蛋上,流露似笑非笑的神情,可以想见,梦中定是一幅美好时光的风情画。人们皆称呼为梁总的梁文真,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英雄儿郎,若是在契丹族中,必定是风光无限的大英雄。夜间竟与他肌肤相亲,那般感觉端的奇妙。当初父王要将自己许配于他,当时难以接受,此时,要想作他的妻妾,却是难上加难。与姐姐天寿三人,都要仰赖他保护周全,若能与他日夕相伴,来到大宋繁华之地,岂不是再无遗憾?
“太傅金屋藏娇,有如此美人在怀,神仙都要羡慕。”水池对面,一位大腹便便的财主,赞叹道。“听闻是辽国的公主,你羡慕不来的。”一名宾客应道。“怪不得两位美人五官标致,却又与中土之人不同!”财主道。“各位贵宾,那边摆出许多从未曾上市的翡翠精品,快去欣赏!”许凡在翡翠鉴定处,高声呼道。众人听闻,纷纷移步前去。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