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把行李放到廊檐下,大喇喇地坐在廊檐下的椅子上捶腿,爸爸才问了一句:“婉儿回来了?”
“我这就去。你也没事先说一声,要早知道,我就去弄些菜回来,早些做饭了。”爸爸念叨一阵,在井台旁打水洗手。
苏婉儿垂了眸子,毫不留情地指出:“爸,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极少提妈妈的名字,即使每年的生忌,扫墓,你都默然的。可是,今天我听你提她的名字了。”
这事一定很严重,这样也听不出所有然。所以,苏婉儿推门,很高兴地喊“爸,我回来了。”
于是,她陷入沉思,将自己的人际关系全部梳理一下,同学朋友、以及素未谋面的网友都算上,找出能帮得上忙的。她筛选良久,才勉强筛选四个人。
她仔细询问了那位青瓷花瓶的主人什么时候会出现,可不可以尽快与他见一见,谈一谈。其实,苏婉儿是想探探对方的虚实,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借钱之前,应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这才好在借钱时,跟学长说清楚。于是,苏婉儿在如同惊弓之鸟回到清风镇后,不得不打起精神,再度考虑家中棘手的大事。
她站在旁边,问:“最近烧了好作品么?”
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说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以后就要来照顾爸爸,不让他太劳累。他已经失去他最钟爱的女人,大儿子也因为罪行潜逃日久,如今,他所能指望的也只有她这个女儿了。
苏婉儿也不多说什么,清风镇的人大都自恃手艺,每一件都当作传世名作来做的,重质不重量。要将他们的观念转变过来,比登天还难。想到这点,她叹息一声,爸爸也不在说什么。
“这个要质量,恐怕很难。”爸爸说。
苏婉儿又询问:“你最近又看到什么传世佳作没有?”
价值一百多万的青瓷,除了那个瓷窑和这老房子值点钱,其实就算卖了瓷窑和老房子也是不够的。那么,要眼睁睁看着老爸锒铛入狱么?
“小乔,这事跟你没关系的。对方似乎不是善类啊。”爸爸十分着急地跟进来。
“爸爸自己的事,怎么可以让你承担。”爸爸急忙说。
“说明天下午要来。”爸爸回答。
菜园地里种植了很多蔬菜瓜果,不过已入秋,有些藤蔓已显示出颓势。爸爸让苏婉儿站在菜园边,不要弄湿了鞋子和裤子,因为下了小雨。
看来,爸爸一定是遇见什么棘手的事情了。苏婉儿心里一惊,暗想莫不是跟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有关,如果是,看来这情况很严重。
苏爸爸没有再说话,只是提着篮子,脚步有些虚浮,慢腾腾地推开苏家的木漆大门。
苏婉儿的眉头紧蹙,听完整件事,她只问了一句:“那只黑猫是谁家的?我记得清风镇忌讳养黑猫的。”
“爸不要担心,这件事,我来想办法。”苏婉儿对爸爸说,十分笃定的语气,神色里也露出坚定的笑容。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多么迷茫,多么没有底。可是,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你就得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这就是市场,总是不好做的,客人的需求是各种各样的。不过,你看看有什么方法大规模生产,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做出口了,毕竟青瓷卖相品色都很好。”苏婉儿上一次去瓷都拿瓷器的价格,就曾想过这个问题。清风镇有很多瓷窑小作坊,生产的陶瓷精美,尤其是青瓷。
“爸——”苏婉儿喊了一声。微雨暮色的江南小镇有一种苍凉与清冷。
“我想她了。”爸爸说,不敢看苏婉儿。
爸爸已经拿了篮子要去菜地摘菜,苏婉儿也跟着去。是的,她想问爸爸到底遇到什么事,但她更了解爸爸,木讷深沉,喜欢把事情都藏在心里。于是,就需要找一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