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了，我接起来，你也不说话。只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叶瑾之说，语气很平静。

后来，爷爷去世，虽然走得很安详，但是在走之前，曾喊过：“囡囡端杯水来。”

那一刻。她心里只有后悔，如果抽那么一点点的空闲，伺候爷爷喝一杯水，或许就不同。

“什么？”陈昭华语气不自在，向来处变不惊的他，这会儿也脸色刷白。

苏婉儿却已经坐在床边，陈昭华也一并在旁边站立，低喊：“爷爷。”

“敏华——”陈老狐狸轻声喊。

“你能不在这里说么？”苏婉儿压低声音，将他往旁边一推，没想到就那样推开了。她理了理衣衫，说：“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爷爷的病跟我们的结婚证有关。有人告诉爷爷，我们的结婚证是假的。所以，爷爷被气成这样了。我找你来商量的。恰好救护车来了，我就忘了挂电话。”

陈老狐狸没有再说话，却是伸手握住苏婉儿的手，只是看着她，似乎一脸的期待。苏婉儿对陈老狐狸眼里的期待并不太清楚。但大致的意思不外乎是跟叶瑾之成婚，于私是达成奶奶于叶家奶奶的心愿，于公是两家实力的联合，或许还有其他。

救护车很快到总院，医护人员轻声安慰，陈老狐狸这才松了手。让人带去做检查。苏婉儿站在冷清的楼道里。陈昭华则是走过来，示意她到房间去休息等待结果。

苏婉儿在一旁站着，说：“爷爷，绝对没有的事。一定有人造谣生事。您别激动，我打电话叫叶瑾之来跟你说。”

苏婉儿几乎是推开陈泽林就到床前，一眼就看到陈老狐狸紧闭双目躺在那里，她一颗心陡然下沉，不由自主喊了一声：“爷爷。”

叶瑾之闻言，微垂眼帘，冷哼一声：“我没有必要对你怎么样，你不过是我的合作伙伴罢了。”

车里只带一个家属，陈老狐狸一直握着苏婉儿的手。所以，便只让了她上去。陈昭华则是开车在后面跟着。

这种内疚在她心里纠结成一种奇特的难过。虽然她一直安之若素，可内心极其敏感。这大约也是属于她内心隐秘的一种。直到大二下学期，因为一些人情世故上的纷扰，她心里烦乱，这才跟秦喜玲说起这事。

“爷爷，我答应，你好好休息。”苏婉儿轻声说，态度十分的诚挚。

赵医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不经意地扫了四周。苏婉儿从这稍微的停顿和这不经意的动作里感到有别的东西存在。

“爷爷，我在。”苏婉儿总觉得陈老狐狸那深陷的眼有无比锐利的审视。

“让我满意？”叶瑾之玩味这句话，态度实在轻浮。让苏婉儿立马想起影片里的登徒子。

苏婉儿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在一旁站着的叶瑾之，她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在她的印象中，电话没有打通，虽然这里是总院，叶老狐狸就在上面一层，但叶瑾之这会儿应该是跟严清雅吃晚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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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医生，救护车还是您来喊吧。”苏婉儿忽然说。

如今，陈老狐狸虽然只是血缘关系上的爷爷，但她不想自己的人生留下任何的遗憾，以至于将来想起这一刻就会心惊难受。

陈昭华走后，整个病房区安静得可怕。苏婉儿坐在那里，忽然听得走廊里有人语声，她忽然站起身，走出房门。这才看到陈泽林和陈云华以及赵医生一并过来了，陈老狐狸接受完检查，如今是可以搬入这普通的病房。

苏婉儿倒是觉得内疚，低头说：“对不起，还让你跑这一趟。”

众人皆惊讶地看苏婉儿，赵医生却是点点头，说：“确实该我来说。说了病情，医院知道该派什么救护车来。”

她坐在那里，看到他瘦削的脸，沟壑样的皱纹是岁月的积淀，那嘴角有一丝的血迹还未干。苏婉儿拿了纸巾伸手过去，很轻柔地擦。

“昭华——，你答应的。”陈老狐狸似乎用尽力气挤出这几个字。

“总院。”陈云华吼一句，又回头去瞧陈老狐狸。

“你——，答应我的。”陈老狐狸又没头没脑来了这一句。

“是。”陈昭华回答，颓然闭上眼，然后再睁开眼，说：“爷爷，我先出去了。”

“哪，哪里？”狐狸眼也慌了，大约是没看到过一向儒雅的陈云华居然会这样发火。

苏婉儿一边说，一边就给叶瑾之打电话，电话才两响，叶瑾之还没接起来，外面救护车就来了。苏婉儿忙将电话往包里一放，便是开门，陈昭华与医护人员这就进来，将陈老狐狸弄上救护车。

“是不是有什么事？”陈泽林连忙问。

他刚迈出一步，陈老狐狸忽然，说：“昭华，你答应——”

“你答应——”陈老狐狸用力吐出这三个字。

“哦？有人说证是假的？你爷爷真病了？”叶瑾之语气轻浮，有点漫不经心。苏婉儿“嗖”地冒了火，说：“都吐血了，气若游丝的。非得怎么着了，你才相信？人人都夸你如何，可是，我看还真不怎么的。”

“我听说，你的结婚证——”陈老狐狸说到这里，陡然又开始咳嗽，这一次咳出了一些血，带着暗红。苏婉儿心内大惊。一则是因为有人告诉陈老狐狸自己的结婚证是假的，二是因为陈老狐狸咳出这种色调的血来，怕是时日无多的。

苏婉儿一怔，总觉得这人抽风了。她不禁怀疑这是当初在深宁初见的冷酷男子么？或者说是上午在他房间睡着了的安宁男子么？怎么这样流氓气息？

“爷爷。我不太明白。”苏婉儿鼓起勇气问。

陈老狐狸没有多余的力气，只略略动了动头以示意答应，那手却依旧拉着苏婉儿。赵医生叫了总院的救护车，这会儿返回来，又替陈老狐狸检查一番，说：“这身体遭了寒。年岁又大，心中又有郁结，怕有好些日子没好好睡了，这才来得凶险。不过，这一口血出来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