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一刻,没有人会马车内两人的打闹,与未来中华的女权运动联系在一起。闭眼装死的铁良,更是恨不得把耳朵也堵起来,“六哥也真是的,要调戏也回府里再调戏呀,这分明是旁若无人的节奏呀,实在是……有辱斯文!”
却不想,正是这样的一个想法,在数年之后引发了中华女性追求男女平等社会地位的大思潮——连皇妃们都可以抛头露面出来做事,为什么普通人家的女子就必须得在家中相夫教子呢?
礼部和乐署那里还算好办,只要银子足够,乐官们一般对于官妓从良都是不会太过于阻拦的。毕竟,这赎身费,也是和乐署这清水衙门的主要收入渠道。
众妃不解,“陛下,是您亲自倡导帝国司法独/立的,璇卿妹妹身为帝国首任大/法官,谁敢砍她的脑袋?莫不是……陛下,你不会因为人家为难过你,就那么小心眼吧?”
载洵皱了下眉,虽说薛九是金二的女人,可这番爱显摆的性格实在是有些不可取,再看看身旁坐姿优美、不言不语的林小小,摇了摇头,“到底还得是大家族出来的,从小的家庭教育就是好。”
“贝勒爷……她们……”
有醇王府六爷的面子,更主要的是田刚手中挥舞着银票开道。无论啥年头,也没有人跟钱过不去不是?更何况,林小小和薛九两位小班,都是自愿申请,连衙役为林小小开出的超高赎身费,载洵也是一言未发便挥手让田刚照付。所有的流程都符合礼部的定制,衙役们就是想挑事儿,也没什么可挑的?
……
思来想去,载洵到底是没有忍心拂袖甩之。
“布仁苏,步兵统领衙门那个你熟,一会接上薛九,你就带着田刚去礼部和乐署把她们俩的乐籍提出来,再到统领衙门落个民籍。”
对于这个问题,载洵并没有正确回答,只是用银筷狠狠在铁良的头上敲了爆栗,“闭嘴,喝你的酒!”
载洵很是开心,这样的林小小才让人喜欢。唯唯懦懦的,反倒没有了情趣。女神吗,没有点脾气还叫女神啦?
“谢谢贝勒爷,小小甘愿随侍在贝勒爷身边,为奴为……为婢都心甘情原。”
“算了,林姑娘,你起来吧!反正一会也要为薛九去除籍,一个也是办,两个……不过既然你选择跟着我,那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而且我并不保证一定能帮你父母翻案。”
“啊!贝勒爷,惊扰了您,薛九知错了!”
自离开潇湘小筑,林小小便是一直怯怯跟在载洵的身旁,似是对新的未知生活也有些迷茫。问则答,不问则宛若一朵清纯的兰花般,静静的散发了芬香。
“是的,是的!铁大爷说的是!贝勒爷,奴家好容易有了跳出苦海的机会,哪还会再跳回去呢?”
事实载洵对于所谓的“三寸金莲”之说,还是比较反感的。伤害女性身体不说,在前一世,见管丝袜美脚也让载洵觉得林小小这样的天足反而才更美。
若是惧于身份,逆来顺受的,载洵逗弄着也没什么意思不是?
但薛九就不同了,今天是他期待已久的。虽然,金二没能来,她有些遗憾,但洵贝勒亲自接她出巷子,却更加荣耀。透过车厢边的纱帘,看到路边聚集的那些女子,薛九立刻兴奋的大叫了起来,“停车,快停车!贝勒爷,那些都是我的姐妹,知道我要走了,来送我的!”
铁良有些看不过去,“六哥,你就别吓她了!这陕西巷的女子,有了从良的机会,哪个还留连此地的生活呀?你若是真再把薛九送回去,我看她连死的心都有了!她今儿这样,也不过是与那些人相处久了,有些姐妹之情罢了。”
其他的小班们怕不是都要恨死林小小了,她又怎么会有朋友?
但统管京城治安的步兵统领衙门那儿就不是那么好唬弄过关的了。大多官妓都是待罪之身,更如林小小这样刚入乐藉不到半年的新人,牵连的案子都还未必完全查实,自是不能轻易为其落籍。
到了这一世,到了载洵口中,这句诗不过是对秋璇卿固执性格的无奈罢了。当然,也正是因为她超强的固执和正义感,载洵才相信她,会在中华数千年历史中,第一次将“法不容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贯彻得实实在在。
载洵所说的当然是……在另一世,秋璇卿的另一个名字叫作秋瑾,与另两个女人唐群英、葛健豪并称为潇湘三女杰。
她们的婆家都是在湖南双峰县茶叶镇,而茶叶,又正是湘军创始人曾国藩的故乡。三人互为闺蜜,各成风景,又先后走上了革命之路。
当马车再次前行的时候,薛九已经得哭成了泪人,趴在车窗上拼命的挥动着红绸手绢与姐妹们道珍重。看得载洵频频皱眉又深感纳闷,“既然你这么舍不得,那就再在这里留些日子?”
薛九不等马车停稳,便跳了下去。载洵真是很担心她那双小脚,居然跳的那么利索……下意识的回头,却发现林小小偷偷的将她的双脚往回缩了缩。
林小小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很是为载洵的粗线条有些发愁。潇湘小筑开班不到半年,便抢尽了陕西巷所有小班的风头,连庆王爷那样的大人物都甘愿落下身架去排队,只为听一曲隔帘琴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