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番运作,看在他人眼里,当为恩宠有加,举朝莫及。可当今朝堂上名为还政,实则与垂帘时期并无不同。太后虽移居清漪园修养,但朝中大臣多为其一手提拔,举凡大小事情,皆逃不过总管太/监等太后的耳目。纵有翁师傅等戮力操持,可皇上亲政后仍步步维坚……”
“嗯!皇帝,朝政大事,你们君臣商议着办,哀家听听就成!”
倒是俄国人在北边蠢蠢欲动,黑龙将将军依克唐阿近日便送回奏折,禀明俄方经常派人偷移界碑,并擅自越界设卡,打死打伤我朝多名猎户。恳请皇上派得力之人与俄方重启界址谈判,重勘边界。
太后赞其“谋勇兼优”,并升任黑龙江将军。
老二被抱入宫中当了皇上,那不是他所能改变的。可从小就十分乖巧这个小六为啥去泰西留学了两年,也变得这么能折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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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太后突下懿旨,命醇亲王、礼亲王等军机入倚春园天地一家春太后寝宫听宣。
当然,也没人较那个真,能到这儿的,都是官场老油子,踩着千万人的肩头蹬上来的。神马“亲政还权”那点事儿,还有比他们更门清儿的吗?
“东北边界的事儿,就这么定了。那接下来,我们再议议福建和台湾的事。闽浙总督卞宝第送来奏折,奏请朝廷尽快任命新的台湾巡抚赴任,同时又申请重建福建水师,并举荐了刚刚学成归国的醇王之子载洵为福建船政提督,这事儿,大伙也议议吧!”
捐内务府五十万两,说是给太后老佛爷添些胭脂;最巧的是还弄出了个皇室特殊津贴的名目,光明正大的给清漪园翻建工程捐银子。
“皇上是咱亲儿子,太后也对咱信任有加,这说起话就是不一样哈!”
其他人倒还无碍,刘铭传因基隆煤矿招商一事被拿下之后,台湾巡抚已空缺有月余,卞宝第此时上折,当在情理之中。可为何又同时提起了福建水师重建一事,偏偏他举荐的人选还是风头正劲的洵贝勒……素来梗直的张之万张了张嘴,他本想说“卞宝第不是老糊涂了吧?载洵年不过弱冠,岂能如儿戏般担此重职?”
老佛爷权当一说,大家也就权当一听。真若是把老佛爷“听听就成”这句当真了,那离被革职贬官也就不远了。
打着重建水师的名头,混上个二品实缺,过几年听调回京,这就是另一个恭亲王呀!
醇亲王奕譞接过载洵递过来的清花茶碗,颇有深意的望了儿子一眼,又长叹一声,“福祸相兮!小六,我醇王府乃龙潜之地,对你我父子而言,皆非善事呀!”
好在他的反应还不算慢。洵贝勒那是什么人呀?皇上的亲兄弟,醇王的亲儿子,太后老佛爷的心肝小宝贝。
看这意思,这事是皇上和太后沟通过的。可……偏偏就自己被蒙在鼓里。咬了咬牙,奕譞在心中连载洵也骂上了,“这臭小子,人还没回来时,就又捐银子又送礼物的一阵折腾。知道你运气好,在泰西弄不出了不小的动静,可你不知道树大招风吗?”
水师提督,那是何等重要的职务?你见过哪国的舰队司令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吗?少年天子常有之,可少年提督……老张同志毕竟久历官场,摇摇头刚想发言,却发现身旁的礼亲王世绎都差点把头插进官服里去了,另一侧的许庚身和孙毓汶两个老滑头,更是对视一眼后,便如老僧坐定般,眯起了老眼。
而恰在这时,慈禧也坐直了身子,任手中金光流闪的假指甲发出“哗哗”的声音。
再加上虽不在军机,但却连礼亲王世绎也要“凡遇大事,与王商办”的醇亲王奕譞,大清权利中枢的几位重臣尽皆到齐。
这就是那段著名的“忽蒙懿旨下降,择定嗣皇帝,仓猝昏迷,罔知所措。”
再加上有卞宝第总督的力荐,这分明就是……尼玛,什么重建福建水师,朝廷每年拔付给水师的那点银子,每每还得李中堂急赤白脸的跟翁师傅争来争去呢,户部哪还有银子去重建另一支水师?这摆明就是要给洵贝勒熬资历呀!
可还没等回过味来,光绪的下一句话便让他如遭雷击,连刚刚浮起一丝浅笑都凝在了脸上。
张之万后怕的擦了擦汗,得亏没冒失,否则惹得就不是一个人了。太后、皇上、醇亲王,或许还要加上卞总督……载洵刚回来,卞宝第的折子就到了,这其中没点猫腻,老张同志打死都不信。
这次,载洵的事儿又是这样,根本就不给他任何心理准备的时间。奕譞缓缓的抬起了头,望了太后一眼,慈禧面含笑意。再望望光绪,儿子也微微点了点头。
载洵点点头,他当然明白奕譞这番话里更深层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