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未到,如桂祥这样的国之蛀虫还有存在的价值。当然,也是这大清国中,如桂祥这样的官员实在是数不胜数。上行下效,连最高统治者的慈禧太后,都挪用海军军费来为自己修园子,还有什么是下边这些官员不敢做的呢?
桂祥大笑,载洵撇嘴。
可载洵对这艘镜清号实在是有些看不上眼……连英国远东舰队的曙光女神号都混过了,再看这种木壳战舰,能看得上眼才怪。
扣弄些紧俏货物,运到京津之地,就是一笔大收益。可运货,这年代最便捷无疑是海运。一般的商船速度慢,运费也高,要是有水师战船打着训练的名义,夹带私货,那收益就几乎可以番一倍。
“有了这一百万,她总不会再逼着老爹再去给她挪用海军军费了吧?”
当然,这个新锐也只就是在大清国范围内随便说说,比起欧美列强甚至是近邻日本海军,镜清号的技术参数都远谈不上先进。
南洋诸地,做什么最发财?当然是走私!
载洵不同,两人同为皇亲,只是载洵的辈份小了些,要管桂祥叫一声舅舅。而桂祥也不是什么跋扈之辈,在载洵的印象中,若不是有他这只小蝴蝶改变了些历史近程,那么桂祥将一直是在工部任职,是典型的外行领导内行式官僚。
不用说,载洵也知道为了这艘镜清号,皇帝二哥想必要跟刘珅一打了许多嘴官司,甚至还要有些其他的补偿政策,才能让南洋大臣松口放行镜清号。
“哈哈,舅舅您太过自谦了。如今您督抚台湾,有外甥我在,这福建水师就如同是您的亲军,鞍前马后、大事小情的,您派个人来吱语一声,还不立马给您办得妥妥的?”
“不瞒洵哥儿,几日前舅舅我奉旨进宫,便在老佛爷的园子里,聆听了皇上的训示。放心吧洵哥儿,太后和皇上不让别人来台,偏偏让我来,你还不明白吗?那个……经济特区一事,你全力施为,舅舅还指着你做出大业绩,沾光做一任总督呢!”
学着载洵的样子,摇了摇手中的苏格兰威士忌,桂祥抬眼望望对面的载洵,抚台大人总有种看不透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在太后面前有过,在那位李中堂面前有过,“难不成,洵哥儿未来的成就,真能高及那般?德褀能跟着他,未必不是一场大富贵,至少……一出手便是五万两白银,满大清也未必有几个能这么大气!”
但人不可貌相,史书记载……那东西就跟八大胡同的姑娘们的诺言差不多。仅以史书断评一人,注定是要吃大亏的。
在马江之战前,福建水师、广州水师、长江口那的南洋水师,甚至是监管相对严格的北洋水师,都不乏此类勾当。
“哈哈……舅舅你言笑了,载洵年幼尚小,这番出来,台湾的事当然要以舅舅为主,您才是‘巡行台湾,抚军按民’不是?”
只是承恩公若是知道,载洵给李莲英的都是十万两起步的话,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
吃人嘴断,拿人手断,刚得了大大的好处,桂祥好说话的很。儿子去都了龙旗集团,还指着跟人家混出一场大富贵不是?
但桂祥不清楚载洵把德褀弄欧洲做什么去了,还以为儿子受载洵“少年提督”的刺激,改邪归正,洗心革面,去做洋人的生意也算是出息了不是?这年头,上海各大洋行那些洋买办们,可都是很牛气的。毕竟,现在的大清国,是卖方市场,有些东西,要是没门路,你就是想买也买不到。
好在载洵提前布局,在桂祥的身上了使了大功夫,不仅将其子德褀拉入了阵营之中,还为其找了个正经差事——德二爷那性子不适合做官,即便是谋个一官半职也指定是被人家玩的命。所以,载洵安排德褀去了欧洲,去阿姆斯特丹找金二。那里的工作最适合他了,装大爷,冒傻气,“大爷我有钱,有本事你来坑我”,让德褀干这个,都不用导演,完全就是本色出演。
摸摸袖中的那张巨额银票,桂祥脸上的笑容更和气了,此番外放,京中那帮老油子,总共也没送几万两银子,加一起,还不如载洵一个人的。
“哈哈……好!洵哥儿,你这句话,舅舅可不当你是客气,真若有事,指定是要麻烦你的呀!”
看看圣旨下来之前,太后紧急为载洵加上的兼职,就知道载洵在老佛爷的心目中,地位是何等之高了!虽说这个船政大臣……加了南洋两字,明显是阉割后的,但也一下子将大清国最大的造船厂和水师学堂都收入掌中。论起明面上的权势,“洵哥儿以弱冠之年,便居大清水师系统中的第二人,尤其是有太后的看重,前途必不可限量。”
这番话,貌似在聊两人的交情,实际上却是完成了一笔交易,所谓官场,也即是如此吧。